第19回

第19回

敘述角色小田薄荷糖語絲很多很多的往事,我已無法啟口……

音樂看板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燈燈下的人在等

人群里的風風裏的歌歌里的歲月聲

誰不知不覺嘆息

嘆那不知不覺年紀

誰還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

早晨你來過留下過瀰漫過櫻花香

——高小松《月光傾城》

我點開FLASH,《聖誕歌》的英文歌曲響了起來。

荷音在一旁輕聲哼着。

FLASH畫面中,有夜空裏有閃爍的星星,覆蓋著白雪的房子外面,靜靜地立着一個圓頭圓腦的雪人,雪人帶着一條鮮艷的紅色圍巾,瞪着黑黑的眼睛。

片刻,夜空中熱鬧起來,一個又一個戴紅帽子的聖誕老人不時拖着雪橇在天空中飛行,禮物也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雪人依然站立在那裏。突然間,他閃閃眼睛,招手說:“嗨!我是小田,祝大家聖誕快樂。特別的祝福送給荷音、北北、寧檬、笠原、艾草、大頭,嘿嘿嘿嘿——”

我倒吸一口涼氣:“不會吧!我就這矮胖的形象?而且,怎麼笑起來特傻——嘿嘿嘿嘿……”

荷音咕咕笑起來,突然又變成了尖叫,在她的叫聲里,我看見一個巨大的彩色禮包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雪人的頭上,雪人像不倒翁一樣晃了幾晃,然後結結實實地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荷音笑趴在我的身上了。

我哭笑不得。這就是北北從巴黎法發過來的聖誕禮物,怪不得她說是專門為我做的FLASH呢!

機房外面,傳來一陣又一陣喧囂的聲音,今天是2002年的平安夜,天黑之後,大操場要舉行盛大的露天舞會。

“跳舞去嗎?”我問荷音。

荷音沒回答,她只是盯着電腦屏幕,臉上浮現出稚氣的笑容。

我很喜歡看她一個人這樣笑着,於是就靜靜地在一旁看着她。荷音已經搬離原來的寢室,新的室友都是些可愛的女孩子,和荷音差不多。她們相處得很好,荷音也很快樂。

她不止一次對我說:“小田,我是因禍得福。”

我連忙說:“再也不要禍了,荷音!”

真的,那種可怕的事,只希望上帝保佑不要再讓荷音遇上啊。

“小田,北北她……”

荷音很奇怪地只說了一半的話。

“北北她,她怎麼了?”我問。

荷音平時說話很少這麼吞吞吐吐的,今天是怎麼了?

“她又聰明又漂亮,而且,還有一個條件這麼好的家庭,我要是你,說不定會愛上她!”荷音笑吟吟地把她的臉轉向我。

我沒答她的話,而是用力向空氣中嗅着。

“怎麼會有那股味兒啊?”我問荷音。

“什麼?你又聞到薄荷糖味了嗎?”

我故意笑而不答。

荷音連忙低下腦袋,使勁朝自己袖口裏嗅着,“咦?我自己怎麼就聞不到呢,奇怪……”

我忍着笑,說:“不是呵,薄荷糖……變味了!”

“變味了?變什麼味了?”荷音認真地問我。我好喜歡她那副認真的表情哦,即使是受了騙,還是那麼認真!

“變成……變成酸味了呀,哈哈哈——”

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荷音沒笑,她只是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等我笑完,她才以游移的語氣說:“真的,小田,我早就想問你,為什麼你……沒有選擇北北呢?她那麼喜歡你!”

我看着荷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她才好。

“是不是……”荷音看看我,“當時我出事,你是出於同情,才……”說到這裏,荷音差點就哭了出來,“小田,你看,我現在很好了,你再回頭找北北,還行。”

我溫和地對荷音說:

“荷音,你的問題,真的叫我很難回答。但我只想告訴你我的想法,我想啊,如果我和一個人相識的時間沒有8年以上,那,和她談戀愛,真是一件可怕又冒險的事情!”

這時候,我又想點起一根香煙了。

很多很多的往事,我已無法啟口。那些青澀年代的心情,深深地、深深地湮沒在我的記憶長河裏……

我只記得,我一直一直深愛着面前的這個女孩,這個薄荷糖女孩。即使她老了,薄荷糖的味道消失了,我還是,還是會深愛着她!

荷音傻乎乎地望着我:“喔,我們認識,正好8年哎。”

我笑。

她突然又懷疑起來:“小田,你是故意逗我的吧?”

我伸出手,關了電腦,拉着荷音的手站起來:“走吧,去露天舞會開心去!”

荷音甩開我的手,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用很認真的語氣和神情對我說:“小田,我想告訴你,我在和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時時還會感到很憂傷,甚至,經常躲着人哭……”

說到這裏,荷音的戀上掠過一絲陰影。

我下意識地在荷音臉上輕輕地一拂,似乎想替她抹去陰影。

“小田,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荷音執拗地問我。

“恩?”

“我當時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後來……後來,當你也考進F大之後,我才明白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那就是,我最愛的那個人,不是他,是你!”

我想了一下,沖荷音點着頭:“恩,這是肯定的,我相信。”

接着,我衝著荷音笑:“這下,你該相信我那關於認識8年才可以愛的觀點了吧?”

荷音笑起來,拿她的小拳頭輕輕地打我。

我攬着荷音的肩膀走出去的時候,心裏好快樂。

露天操場上方,張掛着彩燈,把夜幕點染得分外美麗。

音樂在響着,荷音拉着我的手,歡快地跑進人群。

“小田,跳舞吧。”荷音快樂得像個小女孩,我又一次聞到甜美的薄荷糖氣味,呵呵,感覺真好!

可是我不會跳,為了讓荷音開心,我和她跳了一支,拚命地踩她的腳,荷音一邊跳一邊大笑着,笑聲像音符一樣散落在這彩色的夜空裏。

“饒了我,你自己跳吧!”

我連忙向荷音討饒,自己退到了周圍的人群里。

荷音立刻被別的男生邀請。

我站在旁邊,看着荷音邁着輕快的舞步。突然,我的肩膀被人猛擊了一下,回頭一看,是笠原和大頭。

“小田,你玩失蹤啊!”

笠原責備我。我有點不好意思,晚上因為想跟荷音單獨呆在一起,所以就沒參加他們的聚會。

“笠原,艾草呢?”我記得艾草下午就去了我們寢室找笠原的。

笠原“啪”地點了一支香煙,旁邊立刻有女生小聲說:“耶!抽煙好討厭哦。”笠原一聽,連忙把打火機關上,香煙也乖乖地放進衣兜里去了。

想不到美眉講的話,對這傢伙這麼管用。

笠原衝著我呵呵笑了兩聲,拍着大頭的肩膀告訴我:“小田,為了撫慰大頭那顆偉大而又孤獨的靈魂。我和艾草今晚打算給他速配個女朋友。”

大頭破例沒有回罵笠原,他只是一個勁地傻笑。

笠原繼續告訴我:“艾草馬上就去把大頭的女朋友找來了。”

我有點哭笑不得。

大頭突然向我開口說:“其實,嘿嘿,我早就有點喜歡上她,所以,一直想找你幫個忙,可是,又開不了口,嘿嘿——”

“啊?是我認識的嗎?大頭你怎麼不早說呢!”

我叫起來。

“哎呀,你們都在這裏呀!”是艾草那清脆的嗓音。

我尋聲望去,大為驚訝——和艾草站在一起的,竟然是羞答答的寧檬!

原來,大頭喜歡的女生是她。

“這下好了,平安夜,我們都齊了——老公和老婆,嘿嘿——”

笠原笑着大聲說,引得旁邊那兩個剛才說他討厭的女生咕咕地笑起來,笠原就更加得意起來。

我看到大頭樂得嘴都合不攏,一個勁地看着寧檬。在大頭的注視下,寧檬幸福地低下了頭,彩燈的光打在她臉上,閃閃爍爍的。

“不過,還缺一個呀!那個北北,走之前不是和我們約好了嗎要在平安夜想見嗎……”

笠原的吵吵嚷嚷聲音在這熱鬧的夜空裏漂浮着。

記得北北離開F大的那天,我去她表姐寢室替她拿行李。拿了北北的大包走出來之後,我忽然發現自己把手套忘在她表姐寢室了,於是就回頭去取。

寢室的門虛掩着,我正要敲門,卻聽見裏面的女生在議論北北。

“你這個表妹,真是妖精!”

這是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

“什麼表姐表妹的,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親戚,也來找我。真討厭,我都煩死她了,還好她走了……”

我很震驚——這是北北表姐的聲音啊!

我連手套都沒拿,慌裏慌張就走出了女生宿舍大門……

“小田,那邊出什麼事了?”

笠原跟艾草牽着手跑過來問我。

我看見有一部分人流在朝操場東頭涌過去。“走吧走吧,去看看啊!”從不甘於寂寞的笠原大聲嚷道。

我牽挂着荷音,東張西望地找她。

“小田你找誰呢?”笠原不耐煩的聲音。

我朝身後揮揮手:“笠原你們先過去吧,我要找到荷音啊!”

“荷音荷音,你心裏只有荷音!向後轉,你看是誰!”笠原不滿地埋怨着我。

我一回頭,看到荷音雙手放在身後,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

“呵呵——,我剛才擔心把你丟了呢。”我摸摸頭髮,對荷音說。

“走吧,你們倆別肉麻了!”笠原催個不停,艾草只是看着我和荷音笑。

“大頭呢?”我發現少了大頭,還有寧檬。

笠原拽着我就走,“別管他們了,讓他們甜蜜去吧!”

我們跑到操場東面,聽見人群圍觀成了一個圈,有人在鼓掌,大聲叫“好”。

“哇!別是聖誕老爺爺在表演脫衣舞吧?”笠原“嗖”地向上跳了一下,想看清楚圈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話把艾草和荷音差點笑倒。

“哇塞,你們別笑,我還真的看到一個聖誕女人在跳舞呢!”

笠原站住了腳,認真地對我們說。

我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這兩天他就已經夠抽風了,到處給熟人發那種“生蛋快樂,生蛋快樂,豬你生蛋快樂”之類的EMAIL.

這時,前面有幾個人擠了出來,我和笠原二話不說,推着荷音和艾草就及時向裏面擠,終於看到了笠原描述的“聖誕女人”。

只見亮着彩燈的聖誕樹旁,一個戴着聖誕老人的紅帽子的女孩,穿着一件聖誕老人的短上衣,和一條帶着白色毛邊的紅色短裙,伸出性感頎長的大腿,正在和一個年輕的洋人跳吉特巴,歡快的節奏,使她頭頂帽子上那顆小尖球幅度很大地跳躍着,可愛至極!

“哇,這是誰?簡直要讓人噴鼻血哎!”

笠原悄悄地對着我的耳朵說。

我卻怎麼覺得這個聖誕女孩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樣,真是奇怪的感覺。

那個洋人是個英俊的歐洲人,難道是我們學校的外教和他女朋友嗎?唔。這個女孩看起來是東方的面孔,但行為卻很像西方人哦!

女孩這時轉過臉來,我分明看到了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北北!”

四個人一起異口同聲地喊起來,有掩飾不住的驚奇和喜悅。

天哪,古怪精靈的北北,竟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和我們見面!

北北牽着洋人的手跳到我們面前,才停了下來,圍觀的人群意猶未盡地開始散去。

“HI!”北北和我們打着招呼,似乎,我們是天天見面的老朋友一般,“這是我的男友,中國名叫皮皮!”

“HI!你們好。我叫PETTER,不過,你們可以喊我皮皮。”皮皮用生疏的中文結結巴巴地說。

“皮皮?怎麼聽起來像在說屁股哦。”笠原小聲嘀咕着。

女孩子們一聽,都咕咕地笑起來,包括北北。這時候我看到北北耳朵上,竟掛着兩個雪橇圖案的耳環,笑起來竟然一晃一晃的。

北北見笠原不停地打量她的腿,就解釋說:“別替我冷,我穿了羊毛襪。這是冬裙!”

笠原說:“不是啊,我是覺得你的腿好性感,讓我和小田要噴鼻血啊!”

剛說完,笠原的腦袋就挨了艾草一下,荷音在一旁叫好。

我們幾個人相擁着一起走向我們的寢室。往事不再來,但我們卻永遠不會忘記,因為其中有我們的青春、友誼、愛情、眼淚和歡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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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糖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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