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過,也只是「幾乎」而已。
寧羽可不是眼皮子淺薄的女孩,雖然這個鐲子貴重到了讓她捨不得用私房錢去買,暗中考慮過是否要「勒索」寧卿一把。然而,當別人送到她跟前的時候,她還是有拒絕的決心的。
「我不能收這個,太貴重了。」她說,轉而堅定地把目光移開看向花雲白,「我想我們還沒有達到朋友的程度。也許以前我曾經這麼想過,但是以後不可能的。」
她說著拉起馬韁,「我想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以免她控制不住,衝動之下拿着馬鞭抽他!
花雲白一時之間愣住,這個場面他之前設想了很多,甚至覺得依照寧羽那假小子的性格只怕根本就從來沒有被男子這般對待過,一定會為此心動。而他之前一直表明喜歡林秋禾,對她則是堅定的「朋友」,她在心動之餘肯定是會為了他做更多的事情的。
而到時候他收服了林秋禾,娶了寧羽這個名義上是攝政王府的大姑娘,實際上則是承貞皇帝的女兒的出身高貴的女子當正妻,再納了林秋禾這個醫術高明,心高氣傲的女子當妾室。
想想都會有種成就感,特別是林秋禾那種從心底高傲的女子,想到她會雌伏在他身下委曲求全,花雲白就有種異樣的快感。
然而,這個完美的曖昧計劃從剛剛開始執行就遇到了問題。
寧羽竟然拒絕了這個鐲子,甚至拒絕再跟他見面!哪裏出了問題嗎?林秋禾那邊的進展已經緩慢到讓人不滿了,若是寧羽這邊也跟着出問題的話……
花雲白沒有繼續追上去,只是看着寧羽的身影轉過街口消失不見,然後才緩慢收起了手中的匣子。
他要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打這一副明明明面上很不錯、卻屢屢受挫的牌。
在芊墨園中休息了之後,林秋禾就去王妃院中陪着她說話。如今天氣漸冷,傍晚之後屋中已經開始放上了炭盆取暖。而更北方一些的漠北據說早在中秋的時候就下了第一場雪,開始進入漫長的嚴冬。
兩人就寧卿這些日子的飲食連同作息都進行了詳盡的安排,爭取讓他在治療開始時身體狀態出於最佳。
而寧羽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她早就換下了那身騎馬裝,情緒已經平復下來的她這會兒倒是沒有露出什麼不妥當的神色,然而看到林秋禾時一瞬間情緒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
「怎麼了?」王妃示意她坐過去,才問道:「才老實了些日子,就又開始四處跑動了。你這個樣子,可真是愁人。」
「我就是出去逛逛嘛,李家姐姐都要遠嫁了,我本是找她玩耍的,結果她太忙着備嫁我就回來了。」寧羽強笑着說,把路上遇見花雲白的事情給忽略了過去,「再說了,我也不知道今天‘大嫂’會過來!」
她說著衝著林秋禾壞笑,故意加重了「大嫂」的音調想要看林秋禾窘迫的樣子。
對於這個程度的調笑林秋禾早就不放在眼中,只是微微笑了下靜靜地看着寧羽不說話。寧羽自討沒趣,也就沒有再多少什麼反而轉頭說起了去秋霞山莊子中遊玩幾天的事情。
攝政王夫婦明年秋冬之時才會回京,所以寧羽就提議一家人一起住在莊子中好好的玩上幾天。山中空氣好,又安靜地方也寬敞,加上是自家的溫泉別院自然是再好不過。
王妃想着之後寧卿驅毒也是要住在秋霞山的,所以這兩日正在讓人準備。畢竟莊子中長久不住主人,很多地方都是需要重新收拾,更換用品的。而這邊若是住上十天半個月,需要帶過去的東西也不少。
林秋禾陪着一起出謀劃策,等到三人一起用了晚膳,王妃這才揮手讓寧羽她們兩個自說話去。
一出了王妃的園子,寧羽看了看左右沒人就讓跟着的丫鬟離得遠些,然後挽着林秋禾的手臂湊過去低聲說:「我遇上花雲白了,他打探你頻繁出入王府是不是因為大哥。」
讓寧羽心生警惕的不只是花雲白的打探,而是他竟然一開口就說中了真實的情況。
「這事兒除了宮裏和府里之外,還沒有旁人知道吧?」寧羽說,雖然考慮的程度不算深入,卻也算是認真的思考了。林秋禾聞言也微微皺眉,她所考慮的更多。
花雲白如果有準確的消息的話,就不會再對着寧羽試探了。不過他這次試探,倒是露出了不少的信息量。她出入攝政王府雖然不是什麼秘密,然而卻也不是隨意就能夠打聽到的。而花雲白能立刻聯想到寧卿的身體情況,只能說他可能也在留意寧卿的一舉一動。
更甚至,他為什麼會留意這個?
究竟是因為她而留意到寧卿的,還是因為寧卿而留意到她的?
這個先後順序也很重要。
寧羽如今對林秋禾愈發的信任,兩人到了她院子之後,等人上了茶她就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然後才把後半段發生的事情說給了林秋禾聽。
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風度翩翩,行為舉止之間也頗為有風範,真誠地說了那麼一通話又送上那般貴重的禮物,寧羽又不是木頭怎麼會沒有感覺。只不過林秋禾之前的提醒讓她意識到自己之前多傻,被人耍得團團轉,這才咬着舌尖提醒自己不要上當,拒絕了花雲白的禮物。
這會兒說給林秋禾聽,就是想要看看她的意見。
是不是,她們都誤會花雲白了?
林秋禾一聽卻皺起了眉頭,花雲白和寧羽之間那些複雜的關係她和寧卿都知道,然而當事人寧羽卻是不知道的。依照花雲白對花氏的態度,應該不會是為了所謂的雄圖霸業而謀害親人的人。可是寧羽雖然血緣上跟他親近,而實際上這兩個人之前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際。
至於花雲白這種曖昧的泡妞手段,實在是不值一提。她心中也暗暗感慨,好在寧羽從小跟在攝政王夫婦身邊,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人,不然那麼一個貴重的鐲子又是情深意重的送了出去,鮮少有人能夠狠心拒絕的。
「還好你沒收。」林秋禾鬆了一口氣,「他那話猛然一聽確實是有道理,然而卻頗有一種拿錢砸人的感覺。」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言辭,盡量破壞寧羽心中花雲白的形象。「你想想,平日裏男人怎麼會拿錢去砸一個良家女子?」
寧羽聞言色變,半響才咬牙切齒道:「早知道我就應該直接給他一鞭子的!」——該姑娘確實有這樣的往事,不過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林秋禾偷偷鬆了一口氣,道:「他這樣的男子,看着似乎是翩翩公子哥兒,實際上卻是最不把女子當成人來看的。對於他來說,女子都是附屬品,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們的家世和背景,以及個人能力。他肯在你身上花這樣的價錢……」
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寧羽一眼,分明表達着一個意思:你懂的!
寧羽臉一陣青一陣紅,想着當時花雲白的反應,聯繫到林秋禾對此的評價更是恨得想要摔杯子。
「這個混蛋,下次見面我定然要抽得他哭爹喊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