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還好當初沒有把事情做絕,又顧忌着張章和陳自晴的面子,好好的訓斥過這兩個丫頭。如今看來,這一步棋簡直就是意想不到的好啊。
等到丫鬟們上前撤去了餐桌,眾女分成兩邊坐好喝着消食茶,秦老夫人這才慢慢的開口。
「轉眼就快到了中秋了,咱們向來一家團聚,今年又多了晴兒和秋禾,自然更是熱鬧。」秦老夫人說著看向林秋禾。「我記得秋禾是中秋的生辰吧?」
林秋禾點頭,「勞老夫人掛心了,正是中秋的生辰。」
「你來京城也交了一些朋友了,生辰總歸是要請些朋友一起來慶祝的。」秦老夫人緩緩點頭,「只是中秋佳節只怕眾人都是要跟家人一起過的,不若提前一天慶生?」
「多謝老夫人關心。」她聽秦老夫人說到這裏連忙起身道:「老夫人一片心意,秋禾心領了。」
「秋禾不必客氣,之前我還和妹妹商量,要不要提前給你慶生呢。到時候咱們叫上梓棋,還有思思她們,也好好熱鬧熱鬧。」秦錦蘭連忙開口勸道:「畢竟是生辰,一年只有一次的。你若是不辦一下,只怕要被京城中的姐妹們念叨呢。」
秦老夫人寬慰地笑着,道:「是啊,你們這些閨中的姑娘,難得有個理由好好聚聚,一起說笑。」
「實不相瞞,此事前些天師伯已經提過,並且計劃好在張府給我安排生辰的宴會了。師伯一片慈愛之心,我實在不好拒絕已經答應了。」想起之前寧卿的提醒和安排,林秋禾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如今早有準備拿來當擋箭牌真的是再好不過了。「不過秦老夫人,和秦大姑娘的好意我都記在心中了。」
「既然如此,」秦老夫人掩飾了心中那一瞬間的失望,笑着道:「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秋禾不必客氣直接說與我聽也好,老大媳婦聽也好,就算是錦蘭,也是能夠做主的。」
林秋禾笑着點頭應下,這才重新坐了回去。秦老夫人本來興緻勃勃地想要藉著生辰宴會讓林秋禾對秦家有更多的認同感的,然而沒有想到被張章先截了胡,心中不得不說是有些失望的。然而看看大孫女明艷地臉龐,心中也頗為欣慰。只要秦錦蘭跟林秋禾的關係好,不怕到時候林秋禾不幫忙。
只看她對陳自晴盡心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是個重感情的。
隨着中秋節越來越近,秦家遠去在京城外三十里處的鴻鶴書院念書的三位少爺也一起回來。秦府這才是真正的熱鬧了起來,林秋禾每日裏面連看書的時間都少了一些,蓋因為秦舒蘭的才十歲就外出讀書的弟弟實在是個調皮的性子,每日裏面都要把人鬧得人仰馬翻才開心。
他回來的這兩天,已經把秦玉蘭氣哭了三次,往秦錦蘭的院子裏面偷偷放了扒掉毒牙的蛇,往秦舒蘭的杯子裏面丟蟬蛻,連陳自晴都不能倖免被丟了一個掐掉尾巴的蠍子。還好林秋禾當時就在一旁,直接隔着帕子抓起了蠍子,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秦琅直接就把蠍子丟到了他腦袋上。
秦琅當場就嚇得愣住了,立刻叫着跳着抓在身上亂爬的蠍子,結果蠍子順着他的衣領就滑落到了他的裏衣裏面。林秋禾站在邊上看着他驚慌失措地樣子冷笑道:「我看四少爺身體不大舒服,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說著看了一眼青黛,道:「送客。」
秦琅從小就惡作劇無數,第一次遭遇滑鐵盧,頓時恨得牙痒痒。回去之後洗澡換衣服甚至頭髮都梳了一遍硬是沒有找到那隻蠍子,搞得後來他一看到林秋禾就會覺得渾身發癢,似乎有蠍子在身上爬一樣。
他後來還哭着找秦老夫人告狀,然而他回來不過兩天就惹得家中姑娘們怨聲載道,特別是那隻丟進秦錦蘭院子中的蛇,把秦錦蘭給嚇得都病倒了,每次一看到秦琅就臉色蒼白。
這時候跑去告狀簡直就是往槍口上撞,秦老夫人聽他顛倒是非地把話說話,直接手一揮對身邊資深張嬤嬤道:「把他給我關到後院的佛堂裏面去,每日只准吃兩餐,罰抄《古詩百首解注》一遍,若是完不成,中秋之後就不用回去讀書了!」
《古詩百首解注》可不止是有百首古詩,重點在於「解注」二字。此書大約有兩萬多字,對於中秋只放假十五天且已經浪費了兩天的秦琅來說,若是抄寫一遍,只怕他整個假期都完蛋了。
這下秦琅才真正害怕起來,哭着求着說知道錯了,撒潑耍無賴氣得秦老夫人手直抖,「這是從哪裏學來的壞毛病,給我關起來!中秋之前不許放出來!」
此消息一傳出來,秦家上下都鬆了一口氣。
至於一同回來的大房秦玥今年已經十三歲,三房秦瓏則十五歲,兩人如今已經開始跟着秦家嫡長孫秦珏一起外出應酬,對於這個調皮的幼弟被關禁閉的事情,也不過是笑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陳自晴有些不安,怕秦三太太那邊因此記恨林秋禾了。然而秦舒蘭揮手道:「你是不知道,他才是個名副其實的混世魔王,從小就讓人頭疼。不然也不會早早的就送出去讀書。當年不管是大哥二哥還是三哥都是十二歲之後才送去書院讀書的。只有他,家裏是管也管不住,這才想着送去書院早些被先生管教管教,能學好些才好。這次的事情,我娘說了,多虧這個混世魔王被關了起來,她也好省些心。」
只不過,看如今的情形,只怕好也是有限的。
連嫡親的姐姐都這麼評價由此可見秦琅這個混世魔王有多麼招人恨,林秋禾端了一盤子的點心過去,笑着道:「嘗嘗看,這個適合秋日裏面下火吃。」
秦舒蘭笑着伸手接過去,道:「秋禾我現在可是佩服死你了。我早就想要治治那個小子了,偏偏每次都被嚇得不輕。你可真有勇氣,竟然敢丟回去!」
林秋禾笑着在眾女給她留的位置上坐下,道:「不管是蠍子還是蛇,在中醫裏面都屬於藥材範疇,這些在學醫的過程中都是需要接觸到的。再說,四少爺雖然調皮了些,不過那些東西倒是都不會傷着人。」蛇是拔了牙的,蟬蛻更不用提,是所有東西裏面殺傷力最小的,至於蠍子也一樣是處理過的了。
不過這種惡作劇的惡趣味,實在是讓人討厭。
「原來如此。」秦錦蘭點了下頭,「可是,光是想想都覺得害怕,誰還顧得上會不會傷着人。」她算得上是最大的受害者——當然,除了已經又病得不出門開始躲禍的秦玉蘭之外。
眾女相視一笑,「還好祖母(外祖母)已經把他給關起來了!」
而當林秋禾再去攝政王府的時候,就連忙着練兵的寧卿都特意問起了這件事情。
「我聽聞,秦家的四少爺實在是個妙人,在書院的時候就是個出了明的鬼見愁。」寧卿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他早兩天回京,如今秦府怎樣?」
「秦府後院的佛堂裏面,多了一位虔誠的抄寫《古詩百首解注》的學子。」林秋禾微微揚眉,看了一眼寧卿落下最後一針,這才凈手坐到了一旁揉了揉手腕,「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王爺竟然還會有空閑關注秦家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