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丫頭就是這麼固執!
這只是凌隆這壞心鬼從小到大數不清的惡作劇之一,但因為害得裴錦之暈厥,宋礎只好上山去請玄葯姬出馬管教兒子,然後凌隆就經歷了一連串他一點也不頼再回想的可怕處罰……
凌隆默默地撫平手臂上因為不好的回憶竄上來的雞皮疙瘩。
總之,不能用任何會引起類似「激將法」效果的理由,但除了老實告訴她「你真是螳臂擋車」外,一時間凌隆還真的想不出別的說辭能讓這丫頭打退堂鼓。
他雙臂抱胸,臉上是那種對她沒轍,又沒辦法不認真應付的無力神情,「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是連阿曦手下幾百名密探都查不到的線索,但不管你手上的線索是什麼,我都可以老實告訴你,這和我已經承諾過別人的事是衝突的,所以我不可能答應你。」
裴錦之看着他難得認真的神情——至少以她對凌隆的了解,他難得認真應付她時,就是一副頭痛無力又認命的模樣一想起了幾年前,他曾經大張旗鼓地經營的「事業」……
「大哥委託了你什麼嗎?」她記得大哥不只一次捎信回五棱鎮給凌隆。
「啊?」凌隆指的是裴家兩老請他照看裴錦之的請求——凌曦的任務可不在他能透露的範圍里,但話說回來,裴憫之確實在離開五棱鎮那年,交代過要他照看一家老小,所以他點點頭。
「原來如此。」裴錦之平靜下來,「雖然我不知道大哥委託你什麼,但基於那是你的工作,你不能違背我也可以理解。」雖然當年曾覺得這傢伙所謂的「事業」有點不倫不類,但工作就是工作,職業道德與責任都是相當重要的。這傢伙再怎麼懶散,至少對工作有着道德心與責任感,這讓裴錦之對他多了幾分敬佩。
工作?理解?凌隆突然覺得兩人可能在某一句話的解釋上出現了分歧,但卻莫名順理成章地促成了她的理解。
這是好現象,他最好順着這趨勢不要隨便打岔。
「那麼,如果我也成為你的委託人呢?」
「嗯?」凌隆腦袋和表情出現滑稽的空白。
「大哥委託了你……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委託,也許跟我有關吧?你因為對工作的責任心不能答應我的要求,那麼現在換我委託你呢?你那個接受委託的事務所叫什麼?」裴錦之託住腮,出神地回想。
啊!凌隆總算搞懂了。
裴錦之比他這個當事人更把他當年要好好經營「事業」的豪語放在心上。
這美麗誤會的前因後果是這樣的:有一年他閑着無聊,打算做個專門幫委託人解決疑難雜症的生意——沒錯!他堂哥凌霄是學他的,不過事實上,真正提供這點子的人是他們那滿腦子稀奇古怪想法的爺爺。
不過,凌隆不像凌霄還大費周章地置辦了一棟辦公處,畢竟凌和恭在五棱鎮就有好幾處房產,讓四名兒女各住一處都還綽綽有餘。但那時正好陪着凌南煙在長安區的深山古林里尋找奇葯、拜訪奇人的祁楓,卻神通廣大地送來了一塊牌匾給孫子充門面……
「對了,是不是叫……」裴錦之說出這名字以前,有一瞬間的猶豫,在神情隱隱地浮現一抹羞恥的紅暈后,才小聲地問道:「犀利大俠萬事搞定?」
凌隆則是因為想起這名字而露出了死魚眼。
是的,她不提,他都忘了,而且是徹徹底底地忘了。
後來他看着堂哥凌霄開在青陽城的「威猛大俠有求必應」時,簡直不知該不該吐槽自家爺爺把腦力都放在這種無聊又羞恥到極點的事情上了!
和堂哥那不知羞恥為何物的魯直坦蕩不同,當年凌隆在收到牌匾的當下,連翻白眼都懶,假裝沒看見那上頭的文字,直接把那塊牌匾拿來當桌子用了。那時裴憫之還沒上京城,有一回和裴錦之來玩時看見那塊牌匾,裴憫之直說這名字真威風,卻抱着肚子笑了老半天。
實際上,他的「犀利大俠萬事搞定」,自裴憫之失蹤后便沒再接任何委託,裴憫之兄妹相繼離開五棱鎮后,他若不是在找路的漫漫路途上,就是好不容易被帶回五棱鎮或青陽城,懶散地當一段時日的廢人,直到凌雲堂哥或凌曦有任務給他為止。
錦之小妹妹以為他是個對工作有責任又有道德的人,真是天大的誤會,他壓根兒就忘了自己曾有這麼一個轟轟烈烈的事業來着。
但是,他當然不會承認。「嗯……但是啊,你請不起我的。」他擺出了存心刁難的態度。
「你收多少委託金?我一定賺來給你!」裴錦之信誓旦旦地道。
這和激起她的不服輸有什麼不同?就算真的對這丫頭開出天價,凌隆更擔心她為了他的刁難死命去賺錢呢!這蠢丫頭並不是特別堅持奉公守法,但她有她自已的道德要求,去偷去搶絕不是她做得到的。
既然不能開高價,那就……
只能耍流氓了。
「爺不缺錢。」這倒是事實。他當初說要幫人解決疑難雜症,本來就只是閑着無聊罷了。
「錢以外的也可以。」裴錦之想起他曾經為了一簍新鮮的魚接下委託人的工作。
她可以每天幫他弄到新鮮的魚!現在港口實施禁令,但她身為虎軍副尉,有通行特權。
見她不死心的模樣,凌隆把手擱在桌上支着頰,蹺起了二郎腿,「我很貴,你付不起,還是把花吉團吃了,乖乖回家睡覺吧。」
「貴也是一種價,你得先開出來,由我決定我付不付得起。」
不愧是牛脾氣蠢丫頭,他簡直沒招了,當下只好笑得一臉淫蕩陰沉,惡意逼向她,「爺我只想要一個奴隸,而且是性奴隸,看不上眼的不要,不喜歡的不要,你給得起嗎?小丫頭!」他還故意邪肆孟浪地勾住她下巴。
姓奴隸?「那是什麼?」她眨着大眼好奇提問。
要姓氏很特別的奴隸嗎?為什麼啊?
凌隆的裝腔作勢差一點破功,「陪睡的,暖床的,伺候爺舒服爽快的。」
「……」裴錦之俏臉漲紅,連脖子和耳朵都紅透了,凌隆這才放開她,姿態依然像個痞子山大王。
裴錦之低着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凌隆一派慵懶地倒酒喝,等着她知難而退。
好半晌,裴錦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我可以!」
「噗——」凌隆一口酒噴了出來,幸好裴錦之閃得快。
「可以什麼?」他顧不了嗆咳,傻眼地問。
「當……當你的……」裴錦之頭垂得不能再低,「……奴隸。」她故意把「性」字講得很小聲。
凌隆有些啼笑皆非,但他內心某種黑暗的情感因此蠢動起來,可他一如既往地將它踢回深淵。他回復了平時弔兒郎當的懶散神情,果斷道:「我不要。」
「你竟敢不要!」簡直媲美河東獅吼,裴錦之又拍桌了,這反應逗得凌隆很樂。
凌隆故意露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我不是什麼都能吃的……」他雙手貼在自己胸前,「我喜歡奶大的,懂嗎?」接着他一臉遺憾地看着裴錦之平坦的胸口,「你看你就是晚上不睡覺還到處亂跑,所以長不大。你沒聽過『一暝大一寸』嗎?小女孩快回家去睡覺吧!雖然已經有點太遲,但多睡一點看看能不能救救你的荷包蛋……」未盡的話被裴錦之一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