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段煨請酒，藍華洗腳沉思

酒過三巡，耳紅面燙，藍華問道：“忠明(段煨），你觀天下大勢，有何想法？”

段煨思索片刻，“我看不清，不知文和(賈詡）所指何事？”

藍華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百姓思安，士家思治，不出十載，必出英雄，掃蕩四海，安定天下。”

段煨幾人謀士皆點頭稱讚，藍華之言，乃天道之語，至理名言，藍華不敢言漢分三國，怕是講出若干年後，必被視為妖人，段煨深以為然，掃視三人謀士，見眾謀臉上皆有贊同之意，心中瞭然。

藍華善智，每出智語，必會應驗，守這華陰之地，皆是藍華好言相勸，藍華曾言，董卓不過三載便亡，又叫他守住這華陰之地，當可保身，段煨守華陰城一載有餘，董卓便被呂布所殺。

段煨又驚又崇，每次藍華上門飲酒，便要求教一二，一為保身立命，二為榮華富貴，藍華將張角妻兒安置如此，段煨照顧的無微不至。

段煨問道：“文和，你觀幾載之後，又是何勢？”

藍華反問：“忠明，你覺郭，李二人是否可為依仗也？”

段煨心中一驚，“文和也知我本事，守得一城，治得一縣，一郡，倒也勉強，我武略淺薄，又無名望，不過是涼州軍閥看門之犬，如之奈何。”

藍華見段煨話以至此，怕是真心相告，段煨只待有得好主公，便為其守得一城，其眼中好主，怕是實力，政資頗豐才有立身，榮華保障，許下承諾，當可投之。

古人說話，話中有話，一聽，便可知其意，先試探一番，拋問引話，若是兩相合意，便會一拍即合，藍華當也要試探一番，先打好玄機，若時機成熟，便手到擒來。

藍華探問：“若是獻帝與眾臣來你之處，你可願奉否？”

段煨思索，他與藍華談話，皆要思索一番，一怕講錯，藍華不滿，二怕泛泛之談，不得教誨，埋下禍根。

藍華心中嘆氣，“段煨怕又是以利相衡！”

藍華也甚高看他人，若是曹操，劉備本人，座此段煨位置，也會思前想後，曹操是平定三州之地才進幾位謀士之言，奉天子以令諸候，時也，勢也，如不得其時，又如何為之，成敗兩數。

段煨道：“郭，李將軍怕是不肯，一，立長安，守險保身，二還舊都於洛陽為玫，哪有在這華陰之地，治令天下？”

藍華點頭，“我觀不出三載，郭，李必會矛盾，兩相攻殺，獻帝不得食，不得安，你願濟否？”

段煨心想，“涼州軍閥郭，李若倒，自己當如何是好，自己兵馬不過五千，怕是張濟，樊銅也是自求多福，這七州幾地（青州，兗州，豫州，徐州，冀州，幽州，揚州），皆是賊亂，相攻，如何是好！”

段煨道：“文和當教我一番，我如何處之！”

藍華道：“若是天子還都於洛陽，你奉天子，保其有食，安命，你後生當榮華終老，獻帝必會感其恩，若一諸候來迎，必會重視於你，許以重任。”

段煨疑惑道：“這是為何？”

藍華道：“其一表忠，其二表義，其三表責，若是做好三點，當無危矣！”

段煨又問：“天子為何要還都洛陽？”

藍華道：“怕是角力之法，郭，李二人不得人心，手下眾將日久便起異心，自是一亂，便好博之。”

段煨聽的不甚明白，他只當藍華每料之事，皆會應驗，當聽其策而行。

段煨問道：“何人會迎獻帝？”

藍華道：“此乃天機，不好相言！”

段煨道：“文和有何打算？”

藍華道：“我回高陵，當治理馮翊一番，若是混不下去，當來你處為謀可好？”

段煨道：“文和王佐之才，若是治世，當可為三公高位。”

藍華點頭，“忠明，我等再飲一碗，我便告退，家人等待，不可多飲。”

段煨端碗敬道：“文和真乃我命中貴人，此碗滿飲！”

藍華端碗，一飲而盡，飲完起身，叫上胡車兒。

段煨將二人送出府外，府外段煨又問：“文和有自立之心！”

藍華嘆氣，“三載之後，若是我小有所成，忠明可願與我成事？”

段煨思索片刻，講道：“文和若是有數萬精兵，有一用武之地，豐衣足食，百姓好活，又迎獻帝，我當依之。”

藍華道：“甚好，就此不送，你且準備好糧草，我三日後便要回返。”

段煨道：“文和放心，我明日安排。”

藍華拜別，解開門前馬索，蹬地上馬，與胡車兒一人一騎，一聲駕起，馬便跑起，片刻遠去。

段煨望着二人身影，心中搖頭，“賈文和勢孤，只與百姓為伍，如何成事，無名無望，士家，大族如何往之。”

段煨回到府中，繼續飲酒，藍華回到府上已是三更天，藍華叫門，十響過後，掌家張康開門，張康已是老人，兒女數個，一同住在府中。

府中有三十幾口，傭人十人，其餘之人皆是張角同族之人，藍華在華陰尚有產業，又有段煨照顧，錢糧甚豐，倒也富貴，段煨治下也無戰亂，人口數萬，藍華又交段煨市場易法（交易法），段煨也頗有家資。

張康開門，知是藍華，問候：“老爺，安好。”

藍華道：“張康無需多禮，夫人，內子都安睡否？”

張康將藍華引入屋內，講道：“皆以熟睡，老爺需要宵夜否？”

藍華道：“無需，我肚中不餓，你去幫我房間掌燈，幫胡車兒收拾廂房一間，供他休息！”

張康道：“是，老爺，我安排妥當，再來相叫。”

藍華道：“去吧！”

張康走出，藍華與胡車兒坐在廳中兩張胡椅之上，廳中一木桌上有油燈一盞，尚是明亮，藍華道：“車兒，你觀段煨此人如何？”

藍華也是無聊，座着找胡車兒亂說兩句，當是打發時間。

胡車道：“叔父問我，我不知如何答之！”

藍華點頭，又是兩人沉默。

胡車兒道：“比李榷，郭汜二人倒也強上一些，此人厚道，實在，叔父言事他必會聽之，又尊重叔父，不像李榷，郭汜，只懼不尊。”

藍華笑道：“車兒能觀出其中關鍵，倒是有些見識，怕許多人也能看得出來！”

藍華想了片刻，又道：“車兒，你知道這天下聰明之人甚多，皆死在自己聰明之下。”

胡車兒又道：“叔父是擔心，幾人會害了我等？”

藍華笑道：“現在倒也不會，倒是我與他們利益，意見相悖之時，必會下手！”

胡車兒又道：“我必保叔父周全。”

藍華道：“我知車兒勇猛，但你雙手又敵幾何，殺得百人便也是極限，刀箭無眼，若是他等有殺我之心，我等如何避之？”

胡車兒道：“我等遠離此地，不與為謀，天下之大，諸候甚多，當有能者，我等去投之，必也會被他人重視之。”

藍華道：“時機尚未成熟！”

胡車兒思索，兩人又陷沉默，張康來叫，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藍華回房，倒水洗面，洗完之後，又將銅盆置於炕前，坐在炕上泡腳，拿出炕上黃紙書章，翻開研習。

黃紙之上，皆是藍華筆記，藍華習得古文，古字，倒也融入此世，此頁黃紙之上，便是朱元璋取天下歷史記憶的片語。

藍華不到一刻便已讀完，一目十行，觀其大略，見識在思，語中一兩句經典便能悟出玄機，諸葛亮也有其能，此乃鬼谷子所專的讀書之法，諸葛亮與藍華同宗，外交縱橫所長，此為後話，藍華入南陽之地后，慢慢道來，當有一段奇緣相允。

藍華放下黃紙書卷，腳泡銅盆溫水，腦中想事。

“軍閥，士家，大族，百姓，如何借力，第一局百姓，數百萬起義，終無法成事，若是張角未亡，又將如何？藍華也無答案！”

“唉！”藍華嘆氣，心想：“朱元璋尚且成功，自己究竟錯在何方！”

藍華只將問題歸於無善戰，無善治之人，藍華哪知百姓沒有資源，其一政資缺乏（政治資源），其二管理混亂，攻城掠地，後勤保障都沒有一個好的辦法解決，三觀念天真，人人平等，不得士家之心，其四天時未允，古人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才能成事。

天時為漢家王朝離心，諸候爭霸，黃巾勢起，張角倒也可成一方諸候，奉得獻帝，掃平四海，此乃天時也，而不是黃巾亂起，諸候割椐，關係一反，天時不利。

地利為攻下洛陽，洛陽一下，號令天下，政改也好，挾持出罷，只待理清頭緒，用得能臣，發展易法，手工業，建得大船出海，當可建造大漢盛世，哪知洛陽未下，幾路先敗。

人和為士家，大族，共治，共利，此點最是歧途，人人平等，便革了士家，大族的利益根本。

藍華又嘆，“一步錯，則滿盤皆輸。”

第二局軍閥之局，此步藍華以是身不由已，助得董卓入京，然董卓此棋，不由自控，自己天真，郭，李武夫兩人當可平衡用之，哪想二人不思社稷，不體百姓，只知搶掠享受，第二局也是無棋可落。

第二局藍華並不甘心，用治之地便在馮翊，若是有為，便可破了這三國之局，若是無為，三國之局，怕是要在幾載之後便會開啟第三局三分天下。

藍華心想，逆史改命，又憂自己身死命隕，他無法去控他人之命，但可控自己之命，藍華時有大膽想法，若是自殺世上還有賈詡其人否。

藍華不知蝴蝶之法，但也不敢亂為，只待哪天尋得左慈一解其惑。

盆中水冷，藍華拿起床邊麻布，擦乾雙腳，將銅盆踢入床下，解衣搭床，上床蓋毯，心中不想，一刻便入熟睡。

藍華入夢，見站曹操身旁，曹操言要攻劉表，眾謀士皆是贊同，唯藍華拚死相勸，曹操一怒，便叫人拖出，藍華夢中叫喊，主公不可，此去必敗，然自己被拖着越行越遠，曹操笑臉講話，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