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輩子是肖氏去世阮梨容守孝,這輩子是他守孝。阮梨容垂首,含羞低聲道:「我等你。」
聽說阮莫儒靜靜地誰也沒告訴,便帶着肖氏避走,阮梨容秀美的眉頭蹙起,「老爺帶着太太去哪裏你們都不知道?」
「不知道。」碧翠一邊侍候阮梨容盥漱,一邊講阮梨容走後府里的事,「太太那日突然見了紅,大家都急壞了,後來,老爺就帶着太太走了,上哪都不說。」
怎麽回事,難道府里有什麽人在搗鬼?上輩子肖氏的死,難道不是她的糊塗爹娘怕再生一個孩子她起嫌隙落胎所致?人到中年得子,再怎麽,要親手扼殺都不大可能。
如果不是沈家,難道是自己家中的哪個下人?阮梨容將家下每一個下人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卻找不到嫌疑人。府里下人不多,粗使丫鬟長得笨笨拙拙,好看的只有碧翠和巧嫣兩個,可兩人與府里的兩個小廝互有情意,等過得一兩年,她出閣了,便由肖氏給她們指配,沒有要希圖上位給阮莫儒做妾的可能。
洗漱了上床,阮梨容顛來簸去,浸在油鍋一般,心焦智亂,擔心爹娘,記掛沈墨然,片時不得安寧。
梆子聲敲三更時,碧翠披着棉襖突然進來稟道:「姑娘,門上來報,沈公子來了。」
怎的三更半夜過來?阮梨容身體猛然一震,碧翠撥亮燈火,光芒驟亮,照得房中明如白晝,片時的鮮亮後,復又歸於暗淡。阮梨容掀起帳幔下床,身體哆嗦得厲害,半晌,哆嗦着嘴唇道:「你出去認真看看,真是沈公子,便請他到扶疏院來。」
沈墨然還是下馬車時那身衣裳,俊朗的劍眉緊蹙着,臉龐在淡淡的燈影里看不分明,只讓人感覺到瀰漫著濃濃的悲意。這樣子,難道是沈家還出了別的什麽事?阮梨容走過去,想跟他相擁安撫他,沈墨然卻迅速地往一側閃避。
怎麽了,他爹死了感到負疚?阮梨容只覺脹痛的腦袋更不清明了,渾身又冷又熱,兩耳嗡嗡亂叫,雙腿有些兒抖。他連院門都不踏進來,難道是要來跟自己告別撇清?
「我從那地方出來,衣裳很臟。」沈墨然低低道,聲音喑啞。
阮梨容怔了一下,忽然聞到沈墨然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不忙着問怎麽回事,阮梨容吩咐碧翠讓灶房燒熱水,「到屋裏來,外面太冷。」
沈墨然搖了搖頭,指着院牆根,道:「把浴桶就放此處。」
無措地看着沈墨然在寒風凜冽的室外沐浴,看着他把換脫下來的衣裳點火燒掉。
「到底怎麽了?」拿被子包住沈墨然,見他凍得臉青唇白,阮梨容心都給吊起來。
兩人磕磕絆絆進了房,沈墨然不等阮梨容開口,一腳把門踹上,一言不發抱起阮梨容扔到床上。他的神情幾近癲狂,阮梨容有些驚怕。
「梨容,給我!」沈墨然眸子通紅,三兩下剝光阮梨容,軟軟的一根直往她哪裏戳,卻怎麽弄也沒有站起來。前世幾年夫妻,沈墨然哪次不是如狼似虎,阮梨容嚇得手足冰涼。
沈墨然赤紅着眼,一手揉弄阮梨容的山峰,一手捏着自己的物兒不停捋動。他捋得極用力,阮梨容膽顫心驚,眼看着他快把軟軟的一物捋斷,再看不下去,推倒沈墨然,伏下去,把那東西一口含進嘴裏。吮咂吸舔,蟲兒緩緩蘇醒,沈墨然攥住阮梨容的頭髮,身體抖得厲害。
發生自己不知的事情,定然是滅頂的災難,感受到沈墨然的痛斷肝腸,阮梨容眼淚不停往下掉。
「慢些兒……」雖然沈墨然進去前挑弄了,可心事重重之下,阮梨容那裏仍不夠潤滑,灼硬的一物衝進去,直疼得她控不住打顫,不自覺地痛叫着扭腰躲避。
「給我,梨容。」沈墨然眼神茫然,啞着嗓子道:「梨容,別離開我。」
腰部被他提起來,那根東西插得前所未有的深入,阮梨容被整得眼冒金星,嘶聲吸氣。沈墨然迷茫的眼神略有清明,停了下來,也不過片刻,卻又迅速動起來,用力碾壓她,整弄不同的落點,傾盡了力氣橫衝直撞。
油潑燎火近半個時辰的蠻幹,兩人大腿根濕了一大片,作疼的那處不疼了,被捅得滋滋作響。沈墨然停下動作時,阮梨容說不了話,軟了身子癱在床上大口吸氣。
「梨容,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拚盡全力的翻騰顛簸使僵硬的身體再度活泛過來,沈墨然抱緊阮梨容,抱得死緊。
阮梨容用力回抱他,柔聲問道:「出了什麽事了?告訴我。」
沈墨然猛地把頭埋進她峰巒之間,沒有哭聲,滾燙的淚水源源不絕,濕了阮梨容胸膛。阮梨容遏抑住眼淚,輕輕地梳理沈墨然的頭髮,輕輕地拍打他背部。
「愚蠢、貪婪、自私,重財帛、輕情義!」沈墨然一拳砸在床板上,「有時候,我真的奇怪,世上怎麽有這麽一群把銀子看得比一切還重的人!」沈墨然飄忽的眼光看向閃爍的燈影,「我真恨我流着沈家的血液。」
看着沈墨然憤怒悲傷,感受着他無法選擇出身的痛苦,阮梨容喟然長嘆。
「她們都死了,沈家所有的人,都死了。」沈墨然從阮梨容身上滑下,仰躺着,雙手捂住臉,悲嗆地號啕。
「怎麽可能!」阮梨容騰地坐起來,瞪圓眼睛看沈墨然,粉面變得煞白。沈千山講究排場,沈家主子不計,下人約三十人,這麽多人,怎麽可能都死了?
「沈家,不僅是笑柄了。」沈墨然大哭之後,忽又長笑,悲聲合著笑聲,聲聲催人魂斷。滿門滅絕,明知醜名遠揚,沈墨然也無法掩飾,他今晚上縣衙報案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杵作驗過屍體,說,女人……我娘和麗妍,還有葉薇薇母女倆,以及其他府里的丫鬟,是被強辱致死;闔府男僕,有的是縱慾而亡,有的是活活餓死的……」沈墨然狠狠地抓攥頭髮。
晚上回去,府門和後角門緊閉,沈千山講排場,圍牆比別的人家高了一倍,無法翻牆而去,沈墨然找人借來梯子進去的。那麽大的一座府邸,燈火全無。摸黑前行,陣陣腐臭入鼻,摸進廳中點亮燈火,看清府里的現狀時,沈墨然幾乎要發瘋。到處是腐爛的屍體,女人不着寸縷,男人或橫或趴,衣裳不整。
「杵作說,那些男僕都是中了催情藥物,藥物成分與我爹死時中的藥物一樣……闔府的女人,死狀極慘……」
阮梨容雙手環胸周身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沈家的情況她了解,沈馬氏怕沈千山搞上丫鬟,里府只三五個丫鬟,其他都是青年小廝。女人少,男人多,女人被中了藥物的男人折磨致死,再自然不過了。
「怎麽會這樣呢?」阮梨容顫聲問道。那些小廝怎麽會中藥物,又哪來那麽多藥物?女人怎麽不奔逃出府?
沈墨然也有這個疑問,他走遍了整個沈府,差不多找到答案。沈家的院牆極高,除了要氣派、講排場,還因為孤吝的沈千山怕僕人偷了財物從圍牆傳遞出去。圍牆高,花窗都沒有,大門和後角門均厚實無比,還弄了兩層,鎖頭是特製的,沒有鑰匙開,用大鎚都砸不開。
「你娘不給下人出府,鎖了門,把鑰匙藏起來,逼偷銀子的人交出銀子,後來,僕人們吃了葯,胡來了,可是,那種時候了,她怎麽不拿出鑰匙?」
「葉薇薇母女的屍體腐爛程度比其他女人的屍體輕微,我猜,下藥的就是她們,她們偷了鑰匙,給僕人們下了葯,說自己身上有鑰匙,讓那些僕人去糟蹋我娘和麗妍。後來,不知怎麽她們控制不住場面,自己也遭殃了。」
「這兩母女,簡直就不是人。」阮梨容咬牙,半晌,眉頭緊蹙,道:「我走前,你娘報官了,一個多月近兩個月沒有動靜,聶大人怎麽沒派人查察一下?」
沈墨然苦笑,「你和聶梅貞進京的第二天,甄崇望到縣衙自首。前太子餘孽叛臣賊子,事關重大,聶大人帶差役親押着他進京了。縣衙差役給聶大人帶走大多半,只剩了幾個,師爺守着縣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哪會再去管我家的事。」
「都撞巧了。」阮梨容長嘆,恰好她娘不適,她爹帶着娘離開了。連番醜聞,沈墨然面上又戴罪在身,沈千山的那些相交竟然連一個上門看顧都沒有。
「梨容,不要離開我。」沈墨然緊緊抱住她,無法自控地顫抖。
那麽堅強而自尊的男人,卻在用盡全力乞求她。酸澀縈懷,阮梨容忍淚含悲,笑道:「都是你的人了,你想不要我?」他弱,她便更弱,只裝作不知他的不安。他強悍而驕傲,從未曾在任何艱難困境中軟弱退縮,今晚的失控愴然淚下,她只要靜靜地陪着,而不是聒噪指點。
「梨容。」沈墨然沉沉地開口,「我家出了那樣的醜事,只怕,你爹娘不會同意你嫁給我。」
「我會說服他們的,我爹娘一直疼我。」阮梨容咬住沈墨然耳朵,羞澀地道:「天亮了,你也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