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見故人
天色漸暗，月色漸濃，御街之上已是人聲鼎沸。女子簪着燈絨球，男子戴着鬧蛾，熱鬧卻不乏柔情，真是好一番熙熙攘攘的旖旎美景。唐悠然提着兔子燈頂着燈絨球穿梭在人群中。身後幾人除了子煜緊跟外其他皆被人流衝散了。
突然，眼前一亮，好多閃閃亮的東西在河邊空中舞動。這莫非就是螢火蟲。在現代，不管去野外收集還是在夏夜的公園都從未見過這種美麗的東西，唐悠然驚訝的停住了腳步，整個的入了子煜的滿懷。子煜那平時淡定的神色此時也變得有些緋紅。
“怎麼了？”子煜看了看懷裏的唐悠然問道。
“好多螢火蟲！”唐悠然急急地指着前方道。
“哈哈，這麼冷的天哪裏來的螢火蟲，那是商販的燈絨兒，和你頭上的異曲同工。”子煜好心的為唐悠然解釋着。
兩人又是走進了些，看到用黑絲穿起來的燈絨兒，唐悠然伸手摸了摸，這和自己的有些不同，這表面發光的東西應該是熒光粉，這個時代竟然有如此先進的技術實在是令她驚嘆。是自己低估了古人的智慧還是古人的智慧早就超過了我們被機器慣壞了的思維方式呢？
“這是熒光粉弄的？”唐悠然問這售賣的小廝道。
“小娘子真是好眼力！這些絨球兒戴在姑娘頭上肯定更甚那燈絨兒。”小廝賣力的誇讚着。看小娘子的行頭，定然是個大富人家的，這趕上說些好聽的，自己又要大賺了。
“小廝，給我四個絨球兒。”唐悠然正欲說叨兩句逗逗小廝，身邊卻響起了一記女聲。轉頭一看是兩名妙齡女子，其中一位身着同唐悠然一色系的淺紫綉金梅襦襖的女子，身材曼妙，眉間透着一股子惹人憐惜的嬌柔勁兒，煞是吸引。唐悠然暗嘆，幸虧自己不是男子，不然在這樣的狂歡夜難免去逗弄一番。
“誒！小娘子真是識貨，這您二位帶上了頂是好的！定會覓得良人。”小廝遞上四個絨球兒給說話的女子，還不忘說幾句好語。
可這話卻讓那女子不滿了。“你這小廝好不會說話，我家娘子那是許了人家的。你這可是要污了我家娘子的名聲。”
“是是，小人不會說話，還望姑娘見諒。”小廝趕忙說合著，自己這是馬屁拍到老虎屁股上了。
“小茹，走吧！”溫婉的女聲響起，嬌柔的人兒沖說話的女子道。
望着遠去的二人，唐悠然一轉頭突然想起身邊的子煜，這傢伙可是個男子，見到這等美女肯定是目不轉睛了吧！回頭望向子煜，只見他的確是目不轉睛的望着美女遠去的方向，只是看向的位置卻有些不對，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唐悠然看到兩名男子的身影，二人也正尾隨了剛才的兩女子離去。
“哎，生成這樣，不惹好色之徒也不行！”拍了拍子煜回頭向小廝買絨球兒去。
“呵呵，你這小丫頭也懂得好色之徒？”子煜收斂了剛才的思慮，給小廝付了錢，這唐悠然不買還好，一買就買了人家小廝二十幾個絨球兒，還發揮了他律師特色，嘴恨的活生生壓了別人價，還裝着一副吃了大虧的樣，搞得小廝那是哭笑不得。像送瘟神一樣的打着緊塞了二十多個絨球兒給她，就望着她快走別又說些什麼荼毒了生靈，血淋淋的筷子手殺了好多螢火蟲之類的話，讓客人聽見了，惹得生意也沒得做。
子煜算是長了見識了，雖然在谷中知道這丫頭嘴厲害，可像如此這般的樣子還真是會說的讓人自盡的功力，難怪大蟲都那麼服帖她。
“然兒，以後要是我不在了，這魁閣交給你我也算放心！”子煜突然興緻來了的對唐悠然說道。
“你不在了？死了還是跟別人跑了？”唐悠然也好興緻的對他說道，還不忘便打開包裹看看自己的傑作。
“啊？這有何區別？”子煜本是無意，這下倒被這丫頭問出興緻了。
“區別可大了！死了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繼承了，好歹是你傑作，我定當不負所托。若是更別人跑了，那我就把魁閣給賣了！人都跑了就別指望我還能怎麼著了。你不仁我不義，人之常情嘛！”唐悠然好心的回答他，她的人生哲理。
“你不仁我不義，這話說的好！不過，我跟你保證，我一定對你有情有義。”早知道這丫頭和常人不同，他欣賞她的這份特別，也很感激老天帶給他這份特別，所以他會非常珍惜，哪怕付出自己所有乃至生命也可以。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番心意這丫頭現在這麼小能不能明白。
“肉麻！”唐悠然很少聽到如此直白的告白，真是不知如何回答的好。以前言博古老是佔便宜的說著，可她卻從未上過心，只當玩笑。可現在為何從這少年口中說出，自己竟然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唐悠然有些迷茫。
“肉麻何意？”子煜又被唐悠然的話難到了。
“哎呀，總之就是肉麻了！我要去找我哥他們了，我去給彌西戴絨球兒。”又是一路小跑，現在唐悠然的心情十分複雜，難倒自己的情緒來這古代也變得女孩子氣了？愛情永遠比不得麵包實在，這是她在現代體會到的生活，除了向珍兒那家子吧，也就是因為他們有着她說嚮往的真實所以她才會那麼愛着他們吧！
追逐着唐悠然的的背影，子煜第一次覺得然兒明白他的話，而且還有着刻意逃避的情緒，他不明白然兒剛才眼中閃過的那份傷痛的是為何？難到自己不是她的心上人，自己娶她是強她所難了？可是即便是強她所難他也不想放棄，他相信沒有人會比自己對她更好！
“然兒，你們跑哪裏去了，讓人好找。”英子氣呼呼的看着唐悠然。
“我看你們怕是嫌我找到你們心煩吧！”唐悠然看着英子和薛禪緊握的雙手說道。
英子見唐悠然看着二人交握的雙手，趕忙想分開，卻被薛禪握得更緊。
“英子已經答應嫁給我了！”薛禪樂呵呵的沖二人說道。
“呵呵，那我要恭喜你們了！來，師兄先給英子戴上絨球兒！”唐悠然樂呵呵的遞過絨球兒給薛禪。薛禪倒是接得快，趕忙慎重地簪上英子的髮髻。旁邊的子煜看着一直沒作聲。唐悠然很是好奇，子煜這是羨慕嫉妒恨？難道這傢伙對英子也有意思啊？這也沒有苗頭出現過啊！
“師兄，英子的身份……”沉默的子煜開口了。
“英子知道我是蒙古人！我薛禪認定的就不會更改，我一生一世都只愛英子一人。”薛禪說道。眼神肯定。
哎呀，薛禪這人就是如此豪邁，什麼事情都能這麼直白，就是比文弱書生好！敢愛敢恨，不愧一代帝王！唐悠然幾近佩服的望着薛禪心裏暗暗認可。
“既是如此，那我便祝福你們！”子煜很誠懇的對二人說道。
“我也祝福你們！”說話的是少元，身後還跟着彌西。
“你們兩還真是有聽牆角的本事啊！”唐悠然打趣的說著二人。
“這御街河邊人來人往，哪裏算聽牆角了！何況大師兄聲音還這般洪亮，倒是怕別人聽不見吧！”少元一副老神在在的欠揍表情。
“是啊！剛才薛大哥聲音那麼大，想不聽到都很難的！”彌西很認真的對唐悠然解釋着，搞得唐悠然哭笑不得，每次只要這丫頭出現，什麼事都會變質。
“你這麼幫皮猴做什麼？”唐悠然有些奇怪彌西的舉動。
只見彌西唰的臉紅成了猴屁股，支支吾吾的低下了頭。“哪有，剛才是少元哥聽到了薛大哥的聲音我們才找到你們的嘛！”
看着彌西這副扭捏的樣子，唐悠然正欲逗逗她，不想少元倒是先開口為彌西解圍，看着二人的奇怪樣，唐悠然算是明白些什麼了，大勁兒的逗弄起二人，一行人就這樣鬧騰着回了翼王府。有的人心花怒放，有的人心事重重，有的人嬌羞惱怒。
夜色闌珊，三更已過，唐悠然一直未睡等着她的興奮節目，穿上一身自製的黑衣男裝，進到子煜屋中，可屋裏沒人，又去了子煜的書房，有燈光卻沒人，算了，既然不在就不叫他了，自己一個人施展輕功飛出翼王府，來到大街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變成了星星點點，街頭安靜了不少，她飛上一處屋檐，聽得大樹後有聲響，趕忙低了身子，剛巧房檐與大樹遮蔽了她嬌小的身體，“要是自己再大點估計這怕是藏不下了，還好還好！”唐悠然暗自慶幸。望向樹下一對男女正在卿卿我我，那女子的面容在月光下好熟悉，正是那嬌柔女子。
“表哥，你可是我姐夫，我也許了人家了，這樣不好。”嬌柔的聲音凄凄地衝著抱着他的男這說道。
“你放心，有表哥在，你夫家奈何你不得！”男子霸氣十足的說道。
這是端平元宵開放民風的特色一夜風流啊！真是晦氣了，原本出來掃街的竟然掃到這麼一對。唐悠然正厭惡的想着，突然見對面樹上一影子晃了下，一陣風過樹葉落了幾片，樹下二人有所警覺。
“表哥！”
被叫表哥的男子直了身子警覺的看了看周圍，又放心的去摟回佳人“沒事，是風吧！先跟我去別院吧！”兩人說著便離開了。
二人離開剛才那道人影也隨着離開，出於好奇，唐悠然也跟了去。
來到那所謂的別院，黑影就學着二人模樣按動了機關，來到內庭，內庭是好生美景，亭台樓閣參天大樹別有一番雅緻風景。看得唐悠然差點忘了自己該隱身廊柱，還好一束暗光提醒了自己才不至於被黑影和那二人發現。那二人來了別院直入房間，黑影卻去了偏間，唐悠然選擇跟着黑影，黑影進入偏間扭動了機關跟着進入了一個走廊。走廊內燈火通明，唐悠然繼續尾隨着，就這麼快到前面光源更大的地方，突然黑影停住，按了旁邊的一個燈盞，右邊開啟一扇石門裏面又是一個走廊，依舊燈火通明，唐悠然在轉角牆壁處看着，只見黑影突然退了回來，竟然和自己撞了正着，黑影的眼神好熟悉，唐悠然還來不及細想，黑影就隱到了對面的轉角。
“主人，他回來了！”
“我知道，街上看到了！”被叫主人的就是那個表哥的聲音，唐悠然更細緻的聽着。
“現在動手？”
“沒那個必要，先給我看好了！”
“是！”
“還有，韓託大那邊有消息嗎？”
“有，這是回信。主人請過目。”
“好，好，好！你先出去吧！這天下已然是我的了！二娘，到時我就讓你做夫人！”
“表哥，我已嫁做他人婦了！”嬌柔女子哀怨的說著。
“二娘，勿憂，天下都是我的，何況我要個夫人誰人敢攔。”
“二娘就知道表哥最好！可是姐姐到時可要恨毒了二娘了！”這小三厲害，連自己的親姐姐也下手啊！看來嬌柔的女人果然不是良善之輩啊！嬌柔和做作果然配合默契。唐悠然暗暗道。
“她若如此善嫉，就廢了便是。”看來這表哥也不是個良善之輩，若天下真是歸了他，那還得了。唐悠然噁心着這二人，真是狗男女。鄙夷的翹起嘴角，正對上對面之人的眼神，那熟悉的眼睛含着一絲戲意看着自己，令唐悠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只聽得光源最大處的密室內一片曖昧之聲后，石室之門開啟，女人嬌笑着同男人離開。石門再次關上。黑影搶先進了密室，在一疊書下翻出一封信看了又放回去正欲離開，只聽見石門機關又響起，一個慌張，黑影絆倒了筆架，聲音響起，那石門后之人大喊“誰？”無人回應，黑影閃到唐悠然跟前，正巧唐悠然見到一隻老鼠，便向光源處扔了去，那石門打開，那人見老鼠於書桌上便放了心，拿了圈椅邊的玉佩又出了去。
黑影同唐悠然皆鬆了口氣，兩人快速離開。行至內庭機關門處，一撒尿小廝發現了二人，大喊刺客，一下旁邊便多了很多侍衛，正快速趕來圍住兩人，黑影好心的撕下衣角蒙了唐悠然的臉同他一樣只露出兩隻眼睛。“跟着我！”黑影沖唐悠然說道。
“抓刺客！”侍衛大喊着。圍住堵截了好一段卻都被二人逃脫。
“給我放箭！”那表哥怒喝着身邊的侍衛。
一陣箭雨落下，唐悠然第一見到如此陣勢本能的施展輕功想跑快點，可是來不及了，還好，身邊的黑影抽出軟劍一陣抵擋，好驚險的度過了第一波箭雨，毫髮無傷，唐悠然有點佩服眼前這個心不跳氣不喘的淡定之人。就在這時，唐悠然發現在旁邊迴廊上有幾個箭手已經開弓，出於本能唐悠然一個急步側身去為黑影擋箭，就在這一瞬之間，另外幾道黑影閃出，劈開了那幾箭，不過還是有一箭不巧的劃破了唐悠然的手臂，唐悠然摸了摸受傷的地方，一張開手配合著燈光，她看清楚血液后，暈了過去，看來到了古代她還是沒有脫了這暈血的老毛病。
等到再次醒來，自己竟然在剛才那黑影的懷裏，他正抱着自己飛也似的在屋頂穿梭。
“你醒了！”感覺到懷裏人的動作，黑影說道。
“嗯！那個，放我下來吧!我能走。”唐悠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是傻瓜嗎？不需要你替我擋箭！”黑影冷冷的說道。
“你這人真是好心沒好報！”唐悠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什麼玩意，能給你擋箭就該知感恩，這語氣倒是很像一個人，一個手快拉下了黑影的面巾。
“就知道是你！”唐悠然看見黑影的臉孔，算是印證了起初看見眼睛的猜想。
黑影顯然對懷中人的舉動來不及反應，停下了腳步。
“你知道是我？所以去擋箭！”黑影冷冷的臉上升起一抹難掩的激動。
“放我下來，我要回去了！”唐悠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她是出來掃街的結果沒掃成還倒霉的看到狗男女還為這個冷冰冰的人擋了箭，算了，就當，當初他替她當肉墊的補償吧！可能或許自己在那一刻把他當成了那個王與莒吧！
黑影看着唐悠然扭捏的表情，大笑出聲，“你這丫頭看來是不可能短命了！”繼續飛過屋檐，在翼王府門前站定，放下唐悠然輕輕的說著。“到了，短命丫頭！回頭見！”
“我哪裏短命了，真該讓那箭射死你好了！”唐悠然實在聽不慣他老叫自己短命丫頭，一個破膽結石能真要了她的命嗎？！真是討人厭的傢伙，果然不是王與莒啊！唐悠然摸了摸手臂，已經被包紮過了。從破口處還能看到白布。
“好了，進去吧！大半夜的別到處跑了！”黑影說完便施展輕功離去。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唐悠然大聲地衝著黑影喊道，可惜只剩下黑影變成黑點到沒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