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兩周半》9
於珊珊根本沒想到顧躍進又回來了。本來她在心裏已經做完了告別情緒,只等着顧躍進一走,她就趕緊補覺,睡醒后再去美容院做做臉。一晚上的失眠,讓她的眼泡明顯腫了起來,沒有比這再糟糕的了。於珊珊心裏暗暗叫苦。隔離是什麼,她還沒來得及體會。現在她能體會到的,是又睡不成覺。沒人知道她昨晚上是怎麼熬過來的。她被顧躍進的呼嚕聲吵得一宿未眠,一點都未合過眼。天!沒想到男人一老,這麼能打呼嚕!那簡直是非人類的、怒號,咆哮。老虎、獅子、狗熊在晝夜不停的嚎叫;風箱,汽笛,一陣一陣,抽冷子響起,一點沒規律;一萬輛火車、坦克轟隆隆開過來、軋過去;一千場雪崩,泥石流,山洪爆發,鋪天蓋地,滾滾而落。她已經想不出什麼詞兒來形容自己所經受的折磨。不脫衣服時,看到的也是華服錦繡、寶馬香車、信用卡在握、一個雍容典雅的成功人士;壓在身上時,也是虎背熊腰,肩寬背厚,孔武有利,所向披靡的床笫高手;然而,一睡著了,怎如此不堪?只是一堆肉。繃緊的肌腱完全泄了。一堆癱在床上的老肉。伴着呼嚕聲。尤其是喝多以後,頭髮里濃烈的煙味、嘴巴里臭醺醺的酒氣,污穢之極。慘不忍睹。作為一個25歲的女人,她還從沒跟這麼老的、幾乎大她兩倍的老男人做過愛,更別提睡在一起。45歲的男人,在社會上也是如花似玉、燦爛如金的年齡段,然而,對於25歲的女人來說,已然屬於老男人之列。於珊珊就納悶,為什麼報紙雜誌上宣傳這些成功人士,總說他們這麼好那麼好,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年輕女人嫁給他們,會如父如兄、如膠似漆,老夫少妻長壽時髦;怎麼就沒人告訴她,這個年齡段的成功男人,身體上的零件全都該大修了:什麼“三高”,打呼嚕,夜晚躺床上一堆肉……實在是不堪!顧躍進氣急敗壞進來,風風火火地說:不行,我得出去。然後他幾乎看都沒細看於珊珊一眼,就急忙站屋地上開始瘋狂打電話。於珊珊還機靈,站在一旁忙說:別說自己被隔離了……顧躍進說聲知道。又忙着手裏撥號碼。同時心裏尋思:也是不能說。這麼大一個地產老總,在女人家裏睡覺,一覺醒來被隔離,也未免太戲劇化了。要讓娛記狗仔隊們知道了,肯定又是一襲猛料,還不知給爆炒成什麼樣呢。再則說,被人知道,出去以後,也麻煩,招人煩。從隔離區出去的人,身上帶沒帶菌,恐怕人人都要躲着迴避自己。於珊珊則趁着他打電話的工夫,忙着更衣、洗面,急急忙忙收拾房間。兩個人正在這兒各自忙活着,樓道里踢踢踏踏、叮叮咣咣一陣響,走道聲、扣門聲、說話聲響成一片。他們家的門鈴也被丁零丁零按響。從貓眼裏往外一瞧,是一群穿着一身白的人在門外站着。二人也就都不迴避,直接打開防盜門。就見鄰居家的門也打了開來。門口站着的人,也不進屋,一個高,一個矮,象是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大口罩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兩個眼睛在外邊。他們自我介紹說他們是社區負責管理這片的,來給各戶發放消毒液和體溫計,同時還有口罩、噴壺、一次性封閉式垃圾袋之類。他們又一次強調說,隔離期間居民不允許外出,親友也不允許進隔離區來探望。所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和食品,每天登記,由他們統一負責給採買。每天上午和下午他們還要統計一次體溫。如有情況,要立即打電話上報,不能隱瞞。消毒液的稀釋濃度要正確;每天要開窗通風換氣。要勤洗手,無論幹完任何事情,一定立即洗手,用肥皂水洗上至少三遍。囑咐完這一切,他們放下東西走人,急匆匆又上六樓。關好門,顧躍進和於珊珊面面相覷。怎麼,這就來了?叫作“**”的那個東西?這麼快?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