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陰媒難成

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我尷尬在煎餅攤前不敢動彈之際，一隻纖細素白的小手遞上來一張5圓紙幣，這紙幣的樣子和我們燒的紙幣也不相同，順着那雙手往上看，只見小櫻那張好看的臉蛋正盯着我看。

小，小櫻，我差一點兒扔掉了手中的煎餅。只見小櫻朝着攤煎餅的阿姨甜甜地一笑，“阿姨，再來一個，和他的一樣。”說著，又掏出了五塊錢，放進了阿姨的小箱子。

阿姨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動作熟練地攤起了另一個煎餅。只是這動作，機械僵硬的可怕。

兩分鐘后，阿姨把煎餅遞給小櫻，小櫻拿着煎餅，挽着我往學校里走去。

學校的建築比上次新了不少，也很熱鬧，有幾個穿着短裙子的女生追逐着跑來跑去，就像每一所大學應有的樣子。

小櫻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趴在我耳邊說，“今天是我們鬼祭的日子，所以學校里才這麼熱鬧，你跟緊我，不然讓他們發現，我也救不了你。”

小櫻的手臂很涼，就像死人的手臂一樣，沒有絲毫生氣，卻讓我感到了一絲絲的安全感。

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小櫻她不會害我。

摟着小櫻的手臂又緊了緊，小櫻的身子一僵，我這才注意到，小櫻的耳際竟然微微泛紅，像是害羞了。

女鬼也會害羞？此刻的我忘記了恐懼，竟然覺得有着小女生的忸怩之態的小櫻煞是可愛。

如果小櫻沒有死，應該也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吧？

這所學校究竟發生過什麼？

小櫻又究竟是為何而死？

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締結陰媒？一個又一個的謎題迎面而來。

小櫻和我解釋，鬼祭是鬼的大日子，一般來說，在這一天，這些鬼會暫時地忘卻仇恨，換上一身華麗的服裝，像普通人那樣快活地過一天，就和我們陽間的過年一樣。

走過了九號樓，那對男女還是在老地方，女的緊貼在牆上，男的低頭狂吻着女生，和上次不同的是，今日的那兩個鬼也穿上了一身華美的衣裳。

女生穿了一條桔紅色的抹胸小禮服，男生一襲黑色禮服，繫着棕褐色的領結，頭上還戴着一頂小禮帽，看上去紳士了不少。

如果不是知道了這兩個人，不，這兩隻鬼的本來面貌，我還真會覺得他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兩隻鬼停止了狂吻，抬起頭看向我的方向，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那隻男鬼的目光陡然變得兇狠，忽然又變得驚恐，我順着男鬼的視線看去，發現了小櫻正一臉怨忿地盯着那兩個人，原本明凈的黑眸變得猩紅。

“走吧。”我拍了拍小櫻的肩膀，小櫻這才回過神來。

“嗯。”小櫻面無表情地從那對情侶面前走過。

今晚的七號樓也不再冷清，按照小櫻的說法，是那群出去鬼混的人都回歸了，在學校里繼續鬼混。

這話我信，一路走來，抱在一起的情侶不只一對兒，大概，他們都想要和彼此最重要的人度過這個狂歡的日子吧。

“你，為何一定要我跟你成親？”想了半天，我還是決定問問小櫻的用意何在。

“這跟你無關，你只需要跟我成婚，這樣對你對我都好。”小櫻一下子變了臉，冷冰冰地，又回歸了那副活死人樣。

跟我無關？我要跟一個鬼結婚，這事竟然跟我無關？這鬼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快。

正當我把不爽擺上了臉的時候，小櫻突然說話，“你別出聲，危險。”

順着小櫻的視線，我又看到了那對男女，男的瞪着一隻眼睛惡狠狠地看着我，女的皺着一張臉，一副恨不得要把我撕碎的樣子。他們兇狠地看了小櫻一眼，卻始終不敢有任何舉動。

“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這兩個鬼會這樣懼怕小櫻，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該你問的，你就別問。”小櫻依舊冷若冰霜，想必還在為我剛才的問話生氣。

那對男女始終和我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他們眼底的恨意。

難道，我真的拿了他們什麼東西？老吳的話閃過我腦海，時至今日，我不得不相信老吳的話，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夜越發地深了，而秦陽校區的狂歡，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大概越是這樣陰森恐怖的夜，越是討鬼的喜歡吧，不知道今夜過後，這裏又會變成怎樣？

就像，我也不知道今夜過後我會變成怎樣。

“滾！”小櫻一聲爆呵，我這才注意到那對鬼男女不知不覺間已經朝我逼近了不少，如果不是小櫻突然發聲，他們與我的距離就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今天，你們誰也碰不了他。”小櫻冷冷地說道。

那對情侶的眼中出現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個男的看向小櫻的眼神中，夾雜着愧疚。

僵持了一會兒，那兩隻鬼開始向後退去，我看到了那個女鬼的右手死死地抓着那個男人的衣角，男人的衣角已經被抓的起了皺。

“走吧。”眼見着那對情侶走遠，小櫻淡淡地開口，繼續朝前走。

我轉過身，雖然小櫻的語氣盡量平淡，但是我還害怕感覺到了小櫻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遠遠就瞧見了小櫻的宿舍，門上貼着一個大大的“喜”字成了我識別小櫻宿舍的標誌物。

一陣陰風飄過，將門上的“喜”字吹起，這樣的氣氛讓人脊背發涼，我竟然就要成親了，而且還是和一個女鬼。

事已至此，我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抗拒，畢竟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

隨小櫻走進了宿舍，沒有開燈，只在朝窗口的方向立了兩隻紅燭。

小櫻輕輕吹了一口氣，蠟燭呼地亮起，明亮的蠟燭使這間屋子有了溫度，宿舍平添了一絲絲的暖意。

在燭光的映襯下，小櫻那張慘白的臉也彷彿有了溫度，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忽然，一陣凄厲的叫聲響起，系在窗上的帘子也隨着一陣陰風飄蕩起來。

“想締結陰媒？沒那麼容易。”尖厲地嗓音響起，蠟燭突然滅掉，但我還是藉著月光，看見了一個着紅衣，披散着頭髮的女人從窗戶飄了進來，許是因為她穿着鮮紅色的衣裳，月光下她的樣子有種說不清的妖異。

那個女人離我們越來越近，氣溫陡然降低了幾分，讓這個入夜後的宿舍樓顯得愈加空寂，甚至，我還聽得到空曠的宿舍樓傳來的陣陣迴音。

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這個女人又是誰？

“不許你壞我的事！”小櫻一聲尖叫，朝着紅衣女子的方向撲去。

長這麼大，女人撕逼大戰我看過不少，女鬼撕逼，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全神貫注地盯着兩個女鬼撕逼，這時候一道冷光砸向我，我心想，這下完了，趕緊閉上眼睛，早知道就不在這裏觀看兩個女人撕逼大戰了。

懷裏突然砸過來了什麼東西，疼痛感卻沒有傳來，原來在那道白光快要砸到我身上的時候，小櫻一個閃身，撲倒了我面前。

看到懷裏被砸昏的小櫻，我的心裏竟然湧現出一種怪異的情緒。

紅衣女鬼看見小櫻擋在了我面前，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小櫻，你這是做什麼？”

小櫻虛弱地抬起頭看了紅衣女鬼一眼，又回頭掃了我一眼，在確定了我平安無事之後，又把頭轉過去，吃力地說道，“紅姐，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要管了。”

“你這是為何？”被小櫻喚作紅姐的女子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震驚之中醒過來，然後又轉過頭，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呢喃道，“值得么？”

這句話像是在問小櫻，又像是在問她自己，她的聲音很輕，可在這個幾乎沒有人煙的地方，卻顯得尤為有力。

“值得么？”我重複了一遍女鬼的話，心疼地看着幾乎昏厥的小櫻。

“去長沙，找高陽，現在，只有他能救得了你了。”小櫻使盡渾身力氣，說出這句話，然後就在我懷裏暈了過去。

我察覺到小櫻的身體很輕很輕，輕的就好像是一根羽毛，心裏充滿了害怕，這樣的感覺莫名地熟悉，就像是曾經經歷過相同的場景一樣。

紅衣女子一個閃身，奪走了我懷裏的小櫻，我立馬起身衝上去，想要奪回小櫻。

“如果不想灰飛煙滅就別跟過來！”紅衣女子呵斥道。

事關小櫻，我不敢再有輕舉妄動，只能看着紅衣女子托着小櫻往窗外飛去。

就在我愣神之際，紅衣女子忽然轉身，冷睨了我一眼，道，“如果還想活命，就照她說的去做，這個東西能保你幾日命，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說著，紅衣女子往地上扔了一個匕首一樣的東西。

我踉踉蹌蹌地爬過去，撿起紅衣女子給我的東西，問道，“我還能再見到小櫻么？”

雖然剛剛紅衣女子是奔着我的命來的，但是此刻我卻下意識地選擇相信這個奇怪的女人，並且我篤定，這個女人不會傷害小櫻。

“有緣自會相見。”紅衣女子薄唇輕啟，吐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抱着小櫻，飛出窗外。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將我從剛剛的情境之中給拉了出來。在空曠的宿舍樓里，手機鈴音更加空靈，我一驚，這麼晚，誰會給我打電話？

拿起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算了，豁出去了，管他是誰呢，接了再說。我顫顫巍巍地點開了接聽鍵，一陣焦急的嗓音傳來，“林雨，你現在怎麼樣？你在哪裏？”

熟悉的女聲從電話里傳過來，是楚靈兒，她怎麼會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的？

“怎麼了？”我定了定神問道。

“我來接你。嘟嘟嘟……”還沒等我說話，楚靈兒就掛斷了電話，接着就是一陣盲音傳來。

不對，我還沒有告訴她我現在在哪裏啊！算了，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不然誰知道這個鬼地方還會冒出什麼鬼東西來。

我從地上爬起來，定了定神，往外面走着，心裏卻一直挂念小櫻的事情。

從七號宿舍樓走出來，又走到了九號樓樓下，那對情侶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見我身旁沒有小櫻跟着，兩隻鬼開始肆無忌憚地跟了上來，我心一橫，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可奇怪的是，那兩隻鬼始終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我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他們是想要保護我，因為我能聽見寒夜中他們恨的牙齒碰撞的聲音，想必他們一定是畏懼着什麼所以才不敢下手。

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剛才那個紅衣女子的匕首，因為有這個匕首在，所以那對男女只能看着我從他們面前走過卻無能為力。

這段路似乎走得格外吃力，因為每走一步，我都能感受到後面那雙敵視的眼睛正在盯着我，就像針刺一般的難受。

眼見着校門口就在眼前了，我加快了腳步，但是心裏也隱隱擔憂，已經快12點了，誰會出現在這個，這個秦陽區不幹凈的東西又這麼多，能不能平安回去還是個未知數。

“林雨，快跑！”楚靈兒的聲音突然響起，此刻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楚靈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只是下意識地就往前跑。

楚靈兒把我拉上了車，然後面色一沉，對我說道，“千萬不要回頭！我們回去。”

身後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牽引着我要我回頭，但是想着楚靈兒的話我努力和那股力量抗爭着，終是沒有回過頭去。

楚靈兒的車技很贊，很快我們就離開了秦陽區，只不過倒不像是她車技多嫻熟，倒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追趕，逃命一樣。

車開離了秦陽區楚靈兒才把車速漸漸降了下來，隨着車速變慢，我知道了危險已經甩開了，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後面到底是什麼？”我疑惑地問楚靈兒，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子知道些什麼，她身上似乎纏繞着巨大的謎團，或許我這次撞鬼根本就不像我想像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