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意的夏天
人生的拐點,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一天放學后,雪艮問葉蓉報考那考什麼學校,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在全國那麼多高校中,兩個人不經意間報了同一所學校,命運的頑皮卻讓雪艮在高考中發揮失常,比葉蓉差了二十多分,考到了另一所大學。
那是一個失意的夏天,整整一個夏天,雪艮將自己關在家中,唯一的愛好,就是網上將網上書店的書,逐一看遍。
一天晚上雪艮無聊的在網上逛着,一篇網友轉載的日誌,打動了他,日記這樣記述
“今年我不上學了,我回來種田,公(供)養弟弟上學。我一想起校園的歡笑聲,就像在學校里讀書一樣。我多麼想讀書啊!可是我家沒錢……媽媽,不上學,我一輩子的眼淚流不幹。”
日記震撼了雪艮,雪艮開始思考,為什麼同一個天空下,不同的人需要承受上天安排不同的命運,那些生長在貧困地區和家庭的兒童們,因為無法得到正常的教育,以至將繼續貧窮下去,並形成一個惡性循環。而這種情況在女童身上更加體現。
雪艮在次在網上搜尋了起來,從網上的報道中知道在國內16歲以下兒童有3億多,未入學率近1%,失學的兒童300萬,這個數字還是保守說法,而真正的數字實際還比這個要大。
當雪艮看到這個數字驚呆了,從來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個人群,在未能享受美好的童年的時候,還因為貧困而無法入學。或許是雙親去世的感同身受,同時又慶幸父母給他留下的遺產,使得他生活無虞。
如果沒有父母的遺產,也許這些孩子的遭遇,就是他自己的遭遇,雪艮內心覺得,高考的失意,跟眼前這些孩子的情況比較起來,真是雲泥之別,雪艮的內心有一種衝動,一個聲音在對他呼喊,要去實地看看,到底這些孩子的情況有多糟糕。看看這些孩子!
通過網上的貼子,雪艮決定到一個山區小學看看。
早晨從車站出發,進山的路是那一種,山路十八彎的盤山路。坐在汽車上,雪艮只感覺人一會兒被帶上雲端,一會兒又落進山凹。雪艮是第一次坐車走山路,有點暈車。
汽車行走了4小時,雪艮來到了一個叫紅烈的縣城,據同車的老鄉介紹這個地方當年紅軍在這打過白匪,出了好幾個烈士,解放后就政府改了現在的名字。
當雪艮以為要到的時候,問起那位熱心的老鄉,才知道,還要坐3個多小時車才能到一個叫台南鄉八岔村的地方,那兒才是此行的目的地,紅星小學。
雪艮坐在縣城的老式的鄉村汽車,太陽已開始落山,夕陽灑落,幾百片水稻梯田也就呈現在了雪艮的視野當中,這些幾何圖案的梯田如一片片切割好的蛋糕,層層疊疊的分佈在從山腳到山腰,形成了一個美麗的扇形。陽光把梯田染成了片片明亮的橙色和金色。陽光下出現了一個個黑色的身影──那是農夫和套着木犁頭的水牛,雪艮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雪艮落腳點是一個叫紅星小學的地方,雪艮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地方的名字這麼多帶紅字的。帶着疑問,問起了陪同的老村長,老村長告訴他說:“我們這裏曾經住過紅軍,打過白匪,小鬼子來的時候,還殺過了”,所以好多地方都跟紅軍有關。
為什麼這些對國家,對民族作出巨大貢獻的地方在今天卻仍要承受貧困帶來的不幸。
當我們的城市變得越來越豪華,夜幕降臨,明亮的路燈、變幻的霓虹燈、柔和的綠化燈、靚麗的廣告燈,令人目不暇接;在裝飾這些美麗的燈時,有幾個人會想到山區那些至今仍是一盞孤燈進行最基本的照明,有的家庭因為地區僻遠,線路無法拉過去。還是用着解放前所謂的洋油燈,當城市的燈越來越多的時候,點燃山區貧困孩子助學的希望之光,卻越來越少,當城裏的孩子為了去KFC或必勝客而和父母吵鬧的時候,山裏的孩子還在盤上公路上為回家的路而摸黑行走着。
紅星小學處在半山腰上,條件惡劣,教學設施十分簡陋,教學樓僅為兩幢人字型排列的老式平房。因風雨侵蝕、年久失修,牆基已多處塌陷,牆體局部嚴重受損。因屋頂瓦棚木腐朽,又無天花板,時有瓦片掉落教室。一個還算平整的*場上,一張張童稚而又隱藏着憂慮、歡欣而又訥於言表的臉龐,在活動着。在落日的餘輝給孩子們的臉上鍍出一層閃着希望的光茫!
雪艮跟老村長說明了來意,想在學校找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進行資助,因為不想讓孩子產生心理壓力,所有的事情,可能要請老村長幫助進行。資助的資金雪艮從初中提供到大學,對孩子只說是村裡對他品學兼優的獎勵。老村長聽完后,高興的答應了下來,當聽說雪艮才19歲時,連誇,好孩子,會有好報的。
老村長安排雪艮先住在了一個叫崔蘭的小女孩家中,然後第二天早上到小學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孩子。
由小崔蘭帶着路,雪艮一路跟着來到崔蘭家中,在路上,小崔蘭
“叔叔”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叫到。
“什麼事?”雪艮只好答腔。
“你是第一次來這裏吧?”她的普通話很生硬。
“是。”
“喜歡我們這兒嗎?”
“喜歡。”
“你是老師嗎?”
“我不是老師。”雪艮有點兒詫異。我有這麼老嗎?才高中畢業的我,難到這幾年經歷的事情讓我看上去有這麼老嗎?
“你一看就像老師,像好人。”她甜甜的小嘴很會說。
“你是來我們這玩的嗎。”她繼續問到,也許是山區很少來外面的人,小女孩對山外面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好奇。
“算是吧,你上幾年級了?”雪艮反問到.
“我上五年級了,明年就能上初中了,我好想上縣裏的高中,聽說縣裏有好多高樓,住的房子旁邊還有花園.我長這麼大還沒出去看過了。”
其實雪艮來的時候,經過縣城時,看到最高的樓也才五層,不過,可能是房產改革的風開始吹起,縣城中也有當地建築商開始開發了,小區中也不是從前那種孤單單幾排樓房構成的,小區開始重視綠化了,可能這就是小女孩口中房子旁邊的花園吧。
“好啊,那你可能好好學習啦,你學習怎麼樣啊”
說起學習,小女孩的臉上突然閃現出剛在老村長臉上那種驕傲的神情
“我每年都拿第一的”。
“小蘭的成績是全校最好的,哎,可惜啊!”從後面跟上的老村長聞聲說了起來,從村長的神情,老艮覺得,老村長肯定有事情沒說出來。
崔蘭的家就在紅星小學的邊上,走過兩片水稻田后還要跨過一條小河。
小蘭介紹說,這條河除了汛期水可漲至腰部以外,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淺至小腿。河上有木橋,是一種非常簡易的板橋,只能允許一人單向通過。雪艮走的時候,不巧,水沒過小橋,於是一行人沒有走橋邊走過,而是來到河邊就脫了鞋襪挽起褲腳涉水過河,腳下的石子又滑又高低不平,使一行人東倒西歪如醉鬼一般,有時險些倒在水裏。
河中那光滑多彩的卵石吸引得雪艮的目光,河水的清洌使得雪艮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幾眼。
跨過小河,河邊就是小蘭的家了,那是一個山區常見的破舊的木房,雨水洗濯掉青瓦上的塵埃。
可能是事先有人通知了小蘭家裏,當雪艮走過小河時,發現了炊煙裊裊,小蘭的母親聽到一行人說話,從低矮的廚房中跑了出來,那是是一個漂亮的村婦,身材適中,大襟上衣包裹着她豐滿的胸膛。皮膚是被陽光晒成的健康色,短短的黑髮被一支紅色的卡子攏在耳後。黑色的眼睛裏閃爍着母親才有的溫柔的目光。
據村長介紹,小蘭母親是一個勤勞的村婦,家裏地里都是頂尖的好手。而他最得意的手藝是包棕子。她包的棕子是長方形的,用雪艮叫不上名字的帶花邊的葉子包成,而不是常見的包棕子那種專用柴葉子,當雪艮吃着沾着紅糖的棕子,那裏面紅紅大大軟軟的豆子和被豆染紅的糯米,還有那紅棗,又軟又香又甜。沒來由的想到母親生前包棕子,一家人圍着剛開鍋的棕子搶着吃第一個的情景。
雪艮注意了一個細節,沒看到小蘭的爸爸出現,而桌上的碗中只有4個棕子,村長吃了一個,雪艮吃了一個,兩個都放在碗裏沒有動,小蘭母親一個勁雪艮再吃一個,再吃一個,雪艮笑着說,吃飽了。
晚餐是當地地瓜粥,搭鹹菜,雪艮吃的十分香甜,當吃到第二碗還想在添一碗時,發現小蘭眼神中的不安,雪艮突然想到,村長和小蘭母親還沒吃了,於是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當夜,雪艮在小蘭家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