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代理秘書驚訝地接過飯盒,來到茶水間,像展示藝術品一樣對茶水間的同事說:「之前大家不是八卦嗎?說梁總的老婆管不住梁總,你們看這是什麼?」
「愛心便當?」
「哇!」
眾人臉上都露出詭異的笑,大家都在議論,公司的舂天可能要來了。
江林薇做便當很用心,素的葷的搭配起來,營養均衡,不過梁品延並沒有吃出這裏面包含的心意,他甚至吃不出這飯和三明治有什麼區別,對他來說,只是飽腹的東西,不知道江林薇知道了會不會心塞。
不過此時的她正因為梁品延回了她一則短訊而興奮不已,他說眼光不錯。
「你看,我老公說車子不錯,誇我眼光好。」江林薇開心地拿手機在小原面前晃了晃。
施雅文也伸長脖子瞄了一眼,翻了個白眼,「不就回你四個字,就這麼開心,真沒出息!」
「嫉妒!」江林薇毫不在意地回道。
施雅文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忽然,她咦了一聲,指着江林薇的手,神情緊張地說:「你的婚戒丟了?」
江林薇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不以為然地說:「不是丟了,是我沒戴。」
「為什麼?」施雅文不解。
小原也很好奇。
江林薇轉了轉眼眸,故意躱避這個話題,「不告訴你們。」
不想再讓他們追問下去,江林薇匆匆忙忙地吃完飯,然後在兩人的鄙視下,撇下兩人,急忙地跑去報名料理班。
因為是好朋友,所以即使他們嘴上說她沒義氣,江林薇也能明白他們其實並不會真的怪她。
只是,再好的朋友,有些話她也不想說出來,比如婚戒。
她一直認為,婚戒是很神聖的,也是夫妻永結同心的證明,可是她跟梁品延結婚的婚戒是珠寶店直接送到婚禮現場的,尺寸不合,而且不是新郎用心幫她挑選的,所以婚禮一結束她就將戒指取下來收進抽屜,她希望梁品延真的愛上自己那一天,再親手幫她戴上。
最重要的是,梁品延竟然從來沒有問過她,為什麼沒有戴。雖然他的婚戒好好地戴在他的手上,可是他一直沒發現她沒戴,或者說,發現了,也懶得問。
想到這裏,江林薇的心裏有些難過,但是她不會氣飽的,她覺得自己已經在向幸福一步步靠近。
這天下午開車接安安回家后,她就陪安安待在房裏,直到大半夜昏暗的客廳突然亮了,江林薇才回過神,起身走向玄關,她知道是梁品延回來了。
開門聲響起,門從外面打開,江林薇快步過去,接過他手裏的公事包,然後蹲下身,從玄關的鞋櫃裏拿出室內拖鞋,放在他腳前,人還沒起身,她就問道:「肚子餓不餓?我準備了三明治、小米粥、蔬菜沙拉,你要哪種當宵夜?」
「我不吃了,有點累了。」梁品延皺着眉頭,一臉倦色,他的手已經開始將領帶扯開。
「那我去放洗澡水。」說著,江林薇立刻轉身走上樓。
梁品延本不想這麼麻煩她,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喊,林薇已經不見人影了,他也實在是累了,便不再阻攔。
公司最近接手的企劃難度大,這期間他又結婚,對工作進度多多少少有影響,所以現在只能加班補進度,幸好有林薇在,幫他分擔家裏的責任,梁品延心裏很感激,他想等這個企劃結束后,好好補償她。
不同於梁品延,江林薇覺得自己沒有辭軹專心,心裏是愧疚的。
因此,她在家裏醞釀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去找婆婆,她特意選一個好天氣,帶着安安來到婆家,打算向婆婆道歉並且討好她。
只是梁母似乎並不吃她這一套,當她聽說江林薇不打算辭職后,臉色都變了,不管江林薇如何保證自己多照顧家庭,她都一副愛理不理的。
為此,江林薇待不住,沒多久就從婆家出來,並且給梁品延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梁品延的語氣不太好,他直接問:「什麼事?」
「我……」江林薇剛想跟他說,自己不想辭職的事得罪婆婆,讓他幫忙說情,但聽到梁品延頗為嚴厲的語氣,她頓時有些緊張。
「到底什麼事?」梁品延的語氣有些不耐。
江林薇幾乎都能感覺到電話那邊的梁品延是什麼表情了,他一定緊蹙眉頭,滿臉疲憊。
事實確實如此,一大早,梁品延剛到公司,屬下就向他彙報,由於資料的疏漏,這次給的企劃方案損害了客戶的利益,因而破壞了客戶對他們的信任,更重要的是損害了他們在業內的信譽,公司董事會現在已經開始逐層問責,他難辭其咎,現在正焦頭爛額,心情很糟糕。
「我沒什麼事,你那邊……」
「沒什麼事我掛了,我這邊在忙。」
「哦,好。」江林薇連忙掛掉電話,不敢再打擾他。
電話剛掛下,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咚咚咚。」
梁品延閉着眼睛,皺在一起的眉頭又緊了緊,此時此刻,他很想靜一靜。
但是敲門聲又不識趣地響了三下。
他生氣地睜開眼睛,準備開口讓敲門的人給他一點時間,門卻被打開了。
「楊秘書,你不是在放假?」梁品延訝異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回來銷假。」楊知夏說。
「今早的事你知道了?」
楊知夏點點頭,「聽說了,所以趕回來了。」
「所以你不是回來辭職,而是銷假?」
「我做了你十年秘書,我相信我認識的梁總,不會被這點小困難難倒。」
梁品延露出感激的微笑道:「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兩人並肩作戰多年,拿下一個又一個企劃專案,工作上培養出來的默契使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立刻收拾心情,打起精神,開始積極地做補救。
本想着忙完這個企劃專案就放假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目前來看,放假似乎還很遙遠,不僅如此,比起之前,梁品延更為忙碌了。他就像懸在弓箭上,渾身緊繃,回家后除了睡覺和洗澡,幾乎和江林薇沒什麼交流,就連應盡的夫妻義務都省了。
還有好幾次,他都帶一身酒味回家,回家后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差點倒在房間地上睡着。江林薇不厭其煩地拖着他的身體,艱難地幫他扶到床上,然後細心地幫他脫衣服,擦拭身體。
梁品延雖然從沒有任何錶示,但是江林薇無怨言,她默默地做着這一切,每天儘可能地把下班后的時間放在家裏,好讓梁品延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她不覺得自己辛苦,相反地,比起梁品延,她覺得自己幸福極了。她相信梁品延也不喜歡應酬,可是生活總是很無奈,逼着人去做不喜歡的事,以此來換取金錢上的回報。
這一天晚上,梁品延又是凌晨才要回家,胃裏一肚子的酒因為吐出來而感覺舒服不少,坐在代駕開的車裏,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車輛,一剎那間,他忽然覺得好累,忍不住反思,工作本身的意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