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九章[09.10]
侍女們紛紛曲膝行禮,「儀賓。」依丫丫的意思,還是稱呼棠年「六少爺」為好,解語卻說,「暫稱儀賓。」謝晚鴻口口聲聲不會委屈丫丫,問題是,內宅的事他管的了么?若是鞭長莫及,丫丫這郡主身份能擋不少事。
棠年緩步走向上房,花瓣般的唇畔有一抹醉人笑意。「……丫丫,從前你不是稱呼他損之么。往後可以改改了。我聽人家都是叫什麼郎,他名字是棠年,乾脆你叫他棠郎好了。」流年興高采烈的聲音。
棠郎?棠年腳步頓了頓,棠郎?棠年快走兩步,丫頭打起帘子,棠年進了屋。「小七,回罷。」棠年沖丫丫溫柔笑笑,伸手捉住流年,扭送出屋,「不許調皮,快回。」
流年大為不滿,「哥哥你過河拆橋!」你不在的時候,我替你陪丫丫的好不好,還逗她笑了好幾回。結果你一回來,連個謝字都沒有,就要攆我走呀。
棠年哪裏肯理會她,「送七小姐回房。」吩咐侍女。侍女曲膝應「是」,笑咪咪陪着流年往外走。人家是洞房共燭夜,七小姐你不能挑這時候搗亂,快回去吧。
從南園被攆出來,流年滿肚子不服氣,又去了靜馨院。真是不巧,流年進去的時候,謝四爺正在何離耳畔說著甜言蜜語,「阿離,如此良宵,豈可虛渡……」
流年推門而入,「爹爹您也在,不用陪客人么?」前院還吵的很呢,怎麼謝四爺這做主人的就安歇了。何離溫柔告訴她,「你爹爹是長輩,和他同輩份的客人早已離席。」都四十往上的人了,誰還熬的住夜,又不是小年輕。
流年委屈的靠在何離身上,「哥哥把我扔出來了。」何離一驚,忙問詳情。謝四爺涼涼說道:「這還用問,換了是我,一樣把她扔出來。」
何離也想明白了,抿着嘴笑,「小七,回罷。」你再不走,還會被扔出去一回,被你爹爹扔出去一回。流年伸手支住小臉,「今兒又是鞭炮又是酒席的,睡不着。」太興奮了,真睡不着。
「睡不着,使勁兒睡。」謝四爺起身捉住流年,扭送出去,「小七,你這會子說睡不着。回恬院洗漱過後,便會睏倦的。」命侍女「送七小姐。」自己施施然回房。
變臉變的這麼快!流年心中憤憤不平。前幾天他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唯恐自己會憑空消失一樣,不管自己提什麼非分要求,都千依百順的答應。今晚可好,翻臉跟翻書似的,不靠譜的爹。
「七小姐。」恬院門口,一名俏麗乾淨的侍女迎上來盈盈行禮,「儀賓失禮了,郡主讓我過來陪不是。還說,若您想聽撫琴,過去南園便可。」這侍女是丫丫身邊的慕楓。
還是丫丫好!連着被扔出來兩回,流年頗有被嫌棄被拋棄的感覺。這時聽見丫丫的邀請,小臉上綻開甜蜜笑容,「好啊好啊,我要聽。」是棠年在撫琴吧,一定很纏綿,很溫存,要聽要聽。
到了南園,跟着流年的鹿鳴、之蘋和另外四個小丫頭被讓到前院側廂待茶,慕楓帶着流年往正房走。「真好聽。」悠揚的古琴聲傳來,流年眉毛彎彎。怪不得哥哥要攆自己走,琴聲這麼繾綣,他內心一定很蕩漾,見不得人的。
這時候不方便進去吧,會被扔出來的。流年心裏正猶豫着,卻見慕楓帶着自己繞過一個大理石屏風,進了東側的耳房。耳房臨窗大炕上鋪着腥紅洋氈,設有大紅彩綉靠背引枕。張屷獨自一人坐在炕上,閑閑飲茶。
流年大起知己之感,「張乃山,你也來偷聽?」總算有了一個同好之人,難得難得。張屷搖頭微笑,指指身邊的虎皮坐褥,「小師妹,坐這裏。」本不打算見小七的,可大哥二哥都攛掇自己「不能白來一趟」,硬逼着自己過來相見,沒法子。
流年坐到炕上,湊近張屷跟他商量,「只能偷聽,能偷看不?」只聞其聲,不夠啊。張屷無奈看了她一眼,小七啊小七,你還要一團孩氣到什麼時候,還打不打算長大了?
被流年糾纏不過,張屷牽着她的手出了耳房,院中寂靜無人,只聞琴聲。三繞兩繞,兩人到了正房門前,流年悄悄掀起門帘看看,心中驚嘆,「哥哥,丫丫,你們好香艷!」
棠年身穿一襲淺紅色宮錦長袍,端坐撫琴。他顯然是沐浴過了,烏黑長發披在肩上,像綢緞般柔軟而又有光澤,映着如晶瑩初雪的肌膚,麗色奪人。
丫丫坐在他身畔,同色同款的淺紅色宮錦衣衫,長發垂肩,盈盈含笑,比平日更加美艷動人。棠年溫柔看向她,兩人目光膠着在一起,深情纏綿。
琴聲漸消。棠年慢慢湊近丫丫,輕輕吻上她的嘴唇,丫丫先是呆了呆,接着也回吻他。衣袍寬大,夜色低沉,流年在外頭只能依稀看見淺紅衣袍,烏黑長發,和一室的春光旖旎。
流年正看的入迷,背對着她裝作看風景的張屷覺着不對勁,怎麼琴聲沒了?轉身跟着流年往裏面張望了一眼,張屷悄悄放下門帘,牽着流年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怎麼不許看了?」待走遠了,流年方笑嘻嘻問道。張屷微笑看了她一眼,「小孩兒家,不許看。」接下來人家肯定會關門上床,要是被發現了,等着挨打么。
「才不是,我是大姑娘了。」流年忽然想到了什麼,拉拉張屷的衣襟,「張乃山,你有沒有這樣過呀,對着姑娘家撫過琴,表白過真情?」外加親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