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09.05]
「小七回的真巧。」老太太看見小孫女,半日的擔心都沒有了,笑成了一朵花,「你大姑母正想着要聽戲飲酒呢,你可就回來了。」看我小七,多會揀時候。
謝壽笑道:「罷了,罷了,您巴巴的又拉上我做什麼?分明是您想聽戲,想飲酒,卻因家裏正忙活着,不好意思說。這會子藉著我的名兒,您且樂和。」說的一屋子人都笑了。
老太太一手拉着流年,一手拉着錦年,樂呵呵說道:「你大伯母、你家太太,還有你三位嫂嫂,這些時日為了你哥哥的親事,可都忙活壞了。咱們饒是不幫忙,還跟着添亂,如何使得?好孩子,咱們偷偷聽戲去。」
老太太,謝壽,大大小小五位謝家姑娘,一群人浩浩蕩蕩「偷偷」聽戲去了。坐在軒敞溫暖的大花廳,燙上熱酒,廳外搭着家常小巧戲台,琴曲悠揚。
綺年自然瞅了個空子,拉着流年關切問道:「去宮裏要格外小心才是,小七有沒有多說話,說錯話?」那是皇帝的家,皇帝手中掌握着生殺大權,不是玩的。
「二姐姐,我沒有多說話,也沒有說錯話。」流年白皙細膩的臉龐泛起憂色,「真的沒有,放心。我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跟誰說呀。」
綺年同情拍拍她的小手,「沒跟皇帝陛下說上話?」你和含山郡主一起去的,該有些體面才是,怎至於連話也沒有說過幾句。
「皇帝陛下……」流年眼圈一紅,「吃了那麼苦藥,一點兒沒好轉。我頭回見他的時候,他可和氣了,如今真可憐。」還是不會說話,不會動。曾經那麼慈愛的老人家,看着他毫無生氣躺在床上,眼神中卻是對這人世無比的眷戀,令人心酸。
老太太無意中一回頭,看見綺年和流年坐在一旁竊竊私語,笑道:「兩個丫頭說什麼呢,告訴告訴我,讓我也樂樂。」謝壽也回頭,笑容滿面,「二丫頭,小七,大姑母也想聽。」
綺年忙道:「沒說什麼。」她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對宮裏的事這麼有興緻。流年也是一臉頑皮,「祖母,大姑母,我們說幾句玩話罷了。」才不讓祖母她老人家擔心呢。
老太太見狀,微微一笑「好孩子,玩吧。」轉過頭繼續看戲,戲台上正演着齣戲文,一男一女穿着大紅喜服,在拜天地成親。這戲好,吉慶!老太太想到棠年即將娶妻,眼角眉梢,都是歡喜。
綺年沒敢再深問,陪着老太太、謝壽聽了會子戲,她一個大丫頭走過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綺年陪笑站起身,「家中有些事體,綺兒竟要先告別了。」老太太、謝壽也沒多留,含笑吩咐,「路上小心。」綺年應了,又到大太太等人處告了辭,急急回了定海侯府。
十月二十三,南寧侯張雱告了病假。「張都督最經不住氣。」五軍都督府有不少人都知道張雱昨日在宮門前被刁難盤查,最後忍氣應了,估摸着張雱是氣病的。
十月二十四,流年在謝府花房欣賞蘭花,丁喆不請自來。丁喆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着位年約二十許、衣飾華貴的年輕公子。這位年輕公子眉目俊美,儀容十分出眾。
「二姐夫!」流年小臉上綻開一個甜美笑容,「二姐夫陪着二姐姐回娘家了?可真體貼。」丁喆在燈市口大街不受人待見,極少陪綺年回來。
丁喆微笑看了眼這少不更事的小姨子,「小七看花呢,來見過九爺。」身邊丫頭不見了,自己這素日不登門的姐夫自空而降,她還渾渾噩噩毫無知覺,可真夠遲鈍的。謝尋人精明,養出來的閨女可不咋地。
「九爺。」流年盈盈曲膝。九爺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這便是謝狀元的同母妹妹?」照她的長相看,她哥哥也差不了。阿嶷,你竟寧願嫁個金玉其外的男子,也不願嫁我。
「是,九爺。」丁喆神色恭謹,心中頗有些惴惴不安。這位爺若是想把小七劫走,或殺了,那便如何是好?到底是綺年的堂妹,一朵花似的。
「您認識我哥哥?」流年驚喜的看着九爺,「您這麼一身貴氣,身份肯定不凡。連您這樣的貴人也認識我哥哥,真是哥哥的榮幸。您真是很有貴氣,我想想,這樣的貴氣,我只有在……只有在皇帝陛下身上才見着過!」
九爺自負的笑笑。算這小丫頭有眼光,知道孤是貴不可言之人。「可惜皇帝陛下病了,病的很厲害。」流年神色有些凄然,「看着他想說話卻說不了,想抬胳膊卻抬不了,聞着一屋子的藥味,真讓人難受。」
九爺沉下臉。已病到如此地步?父親,這樣您都不肯召回我么,我還是不是您的皇儲,是不是帝國的太子殿下?父親,您待兒子,真是無情。
九爺神情鬱郁,眼神像刀子般狠狠看着流年。流年是個小傻子,對九爺的殺意毫無知覺,「二姐夫,外面天氣好不好?我晚上要出門玩耍,老天保佑,可千萬別下雪。」
丁喆小心翼翼看了眼九爺,笑道:「這大冬天的,小七晚上還要出門?」流年天真的點點頭,「是啊,丫丫約了我一起玩,會派人來接我的。」
丫丫?九爺眼神柔和了一點,「誰是丫丫?」阿嶷的小名叫丫丫,極少有人知道,更少有人叫。叫她丫丫的,都是她的長輩,和哥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