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和個鎚子親
另一頭,御書房中,梁南渚獨自端坐,將所有朝臣的求見都拒之門外。
騰子出來傳話,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只蹙了蹙眉:
“你們不用找了,讓去其他大殿跪着的大人們也起來吧,皇上就在御書房,不用跪得到處都是。”
趙大人抱拳道:
“沈侍衛,皇上這樣躲着咱們是什麼意思?總該出來見一見才是啊。”
騰子扶額:
“皇上何曾躲過你們?讓我出來傳口諭,便是告訴各位大人,皇上陛下就在御書房,並且就是不想見你們。”
趙大人一梗,朝臣們面面相覷,要說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皇上若找借口不見,倒還能拆穿。可如今,人家明說了不想見,這可如何是好?
“沈侍衛,事關重大,煩請你再通傳一聲。事情,總是可以商量的。”
“皇上說了,沒有商量的餘地。”騰子語氣剛硬,“皇上還說,讓你們將心比心。若是強盜搶你家的錢殺你家的人,還讓你們的夫人嫁過去,你們樂意?”
“這…”
“這什麼這!”騰子轉身,揮揮手,“快快散了吧。”
大門一關,又斷了一點希望。有的大臣已跪不住,無奈坐在地上揉膝蓋,有的捶着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咱們皇上平日裏英明神武,做事果決,怎麼偏偏到了長公主的事,便這等拖泥帶水?!哎!”
“皇上哪裏拖泥帶水了?他可是明確告訴咱們不行!哼,什麼都比不過安南長公主啊!”
“安南長公主本就患有寒毒,不適合做皇后。我看把她和親嫁出去,倒是件好事。”
“說的也是。安南長公主壞主意多得很,說不定能將北蠻攪個天翻地覆,到時候不用出兵,北蠻怕是早亡了!”
“如此說來,皇上三番四次為她出格,還真是個禍水啊!”
靈天司的大臣聽了半晌,喃喃道:
“這回你們還真說對了。”
他哼了一聲,頗有怨氣。
自打梁南渚登基,靈天司就不大受重視。年輕的帝王不信鬼神,靈天司的地位一落千丈。
“怎麼?她真有問題?”
靈天司的大臣一撇嘴,頗是得意:
“當初皇上不顧子嗣綿延,執意要立身中寒毒的長公主為後,這不是惹怒了先祖么?!
你們想想,是不是自打長公主入宮,大楚就危機不斷?先是前相爺造反,再是北蠻的攻打…
不怕告訴你們,長公主在一日,這大廚啊…哼!”
他撇嘴,不再說下去。
“這些話,你怎不同皇上說?”
“說了啊,皇上不信我能怎麼辦?靈天司如今都沒在在皇上眼裏!你們看看皇上的樣子,除了長公主的話,還聽得進誰的啊?”
“哎!禍水啊!”
“不幸啊!”
……
大臣們說話並未刻意迴避梁南渚,甚至故意高聲。這些話,自然傳到了梁南渚耳中。
他冷笑一聲:
“還真吵啊。”
“都是些蠢貨。”柳春卿放下謄抄的筆,將寫好的名單遞上。
梁南渚掃一眼:
“果然,聰明人都沒來。”
“騰子,”他又喚,“那個靈天司的,拖出去砍了。”
“是。”
騰子雷厲風行,門外很快傳來那官員的哭嚎和慘叫。
不多時,大臣們嚇到,紛紛散去。殺雞儆猴,得罪長公主的下場,還是不要報在自己身上才是。
柳春卿收回看門外的目光:
“這件事,怕是已傳到宜貞耳朵里。你打算怎麼辦?”
“扈司青,不就是誅心的老把戲么?想讓我君臣失和…想得美!”梁南渚鼻息一哼。
柳春卿一怔:
“莫非,你真打算和親?”
“和鎚子和!”梁南渚一腳踢去,“老子的江山,不需要靠女人來換。”
他沉吟一陣,看向柳春卿:
“我打算…御駕親征。”
“什麼?!”
御駕親征,固然是鼓舞士氣,凝聚君臣的。只是,這太危險了…非到絕境,沒有哪位君王會御駕親征。
“皇上,”柳春卿深呼吸,“不,阿渚,你再想想。這件事太大了。你一走,京城誰來坐鎮?”
“如今內亂已平,即使我不在,京城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他頓了頓,“況且,有阿貞在呢。”
“你的意思是…”
梁南渚深吸一口氣,眸子凝住:
“出征期間,鎮國安南長公主監國。”
他看向柳春卿,眨一下眼:
“你以為,鎮國二字是白叫的?多這兩個字,每月多多少俸祿呢!”
柳春卿扶額。
“她願意么?”
“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辦法了。”梁南渚嘆口氣,“朝臣們不信任她,即使日後登上后位,也不過是風雨飄搖。我總不能把每個說她不好的大臣都殺了吧?”
梁南渚自嘲一笑,又道:
“唯有讓她監國,讓朝臣們看看,我的阿貞絕對配得上大楚的皇后。有她母儀天下,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
至於我,是時候與扈司青一較高下了。”
扈司青沉吟不說話,好半晌,才抬起頭:
“好。你放心,有我幫襯着宜貞,你放心收拾北蠻。等你凱旋,還你個萬民擁戴的大楚皇后。”
梁南渚一笑,拍上他的肩頭:
“好。”
…………………………
子時,安南殿。
滴漏滴答滴答,燭火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
梁宜貞獃獃望着手中的安南印。這枚印章,終於要排上用場了。她漸漸緊握,深吸一口氣,披上斗篷挽了食籃,便往梁南渚那裏去。
御駕親征…他就要上戰場了啊。一位帝王,親自上戰場。
御書房還燈火通明,這一夜,他怕是又不打算睡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逕自進去:
“阿渚。”
“你來了!”他立馬放下筆,笑着迎來,“本說批了這剩下的便來找你,不想你先來了。”
梁宜貞笑了笑:
“明日便要出征,我來為你餞行。”
梁南渚牽她坐下,理了理女孩子的額發:
“明日你也要監國了,怕不怕?”
梁宜貞含笑搖搖頭。
監國,她可從來沒打算監國啊。
“阿渚,我不通廚藝,唯有這壺酒是冬日裏釀下的。取了雪水與梅花,大抵不大好吃,卻是我的心意。”
說罷斟了一盞:
“你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