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知道的太多了
梁宜貞早知會被問及此事。就像前些日子,梁南清問她為何精通機關術。
她食指輕點下巴,勾起一個笑:
“凌波哥看上去很聰明,你猜咯!”
說罷,梁宜貞嗤笑一聲,轉眼便跑得無影無蹤。落在後面的穗穗一驚,忙趕着追上。
“怎麼跑了?”小寶在後邊一面撓頭一面抱怨。
鄢凌波卻低頭笑笑,只道:
“對了,聽聞廚房給老夫人燉了乳鴿,這會子倒有些饞。咱們不走了,上老夫人那處討食去。”
小寶嘿嘿兩聲:
“老夫人向來最喜歡少爺陪着的,定是特意燉了乳鴿留少爺呢!”
鄢凌波但笑不語,抬腿便回老夫人的堂屋去。
堂屋早已人煙散盡,桌椅茶盞還殘留着熱鬧的餘韻。
見鄢凌波來,老夫人愣了愣,只向身旁的劉嬤嬤吩咐:
“把乳鴿燉上。”
鄢凌波憋笑:
“乳鴿可真是個好東西。”
老夫人一臉慈祥,故意嗔道:
“這孩子!你說你也不愛吃,還回回拿它當託詞。”
“想着世孫愛吃的。”他笑道。
老夫人含笑搖搖頭,上前拉着他的手,又對着那雙已瞎的眼上下打量。
“還是老樣子么?”
她蹙眉,眼圈不自主地發紅。蒼老的手靠近他的眼,想碰又不敢碰。
鄢凌波的神色卻很輕鬆,不見絲毫悲戚。
他拉下老夫人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
“葯是每日上着,能不能好,便看天意了。老夫人寬些心,這些事都是凌波心甘情願的。”
“好孩子,難為你了。”老夫人嘆氣,“若不是宜貞……”
她一瞬哽咽,只無奈搖頭。
“老夫人,都過去了。”鄢凌波好言相勸,“要緊的是當下。”
他四下聽了聽,遂攙着老夫人,一同往內室去。
老夫人的內室是不大進人的,除了懿德公主、晉陽侯世孫,也只鄢凌波一人。
內室質樸又素簡,一改晉陽侯府的奢靡氣息,不由得讓人疑惑。尤其四面牆壁,無半絲妝點,卻是這座內室精華所在。
隔音極佳,非破牆不能聞聲。
老夫人坐定,方道:
“適才你讓宜貞相送,我就多留了幾分心,想着你是要回來的。宜貞她……果然有事瞞着咱們?”
鄢凌波雖看不見老夫人的神情,但也聽出聲音里的憂心。
他沉住氣,道:
“她不知從何處學來下墓驗毒的本事,知道公主死於非命。也知真兇藏在府里。”
老夫人一瞬繃緊了臉,手指緊扣住桌角。
鄢凌波接着道:
“她還確認了一件我們一直起疑的事——兇手是個女人。”
“什麼!”老夫人緊促雙眉,“會打草驚蛇么?宜貞會不會有危險?”
鄢凌波嘴角繃緊,卻依舊寬慰道:
“老夫人放心,宜貞那裏我會派人看着。至於打草驚蛇……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怎麼?”老夫人一驚。
鄢凌波遂將公主墓耳室上的墓洞說了。
“墓洞未填補,看樣子是走的匆忙。”鄢凌波道,“凌波有個大膽的猜測,那人與宜貞打過照面,以為咱們守株待兔,故而倉皇逃竄。”
“不過……”他頓了頓,“宜貞沒提起此事,想來並不完全信我。”
老夫人緊抿着唇,思索良久:
“宜貞不會有事吧?”
既打過照面,最怕的是那些人纏上樑宜貞。
“我不會讓宜貞有事。”鄢凌波正色道。
老夫人這才略好些,道:
“你辦事我是放心的。只是,宜貞這孩子悶聲不響,竟查出這麼多東西!”
“恐怕,她知道的不比咱們少。”鄢凌波沉吟,“她知我入過西角樓。”
老夫人才放下的心又猛然提起。
她默了半晌,心中憋悶,寂靜的內室漸漸聞得悲憫的聲音:
“不如將那些事同她講了吧?猜來猜去,怪可憐的!”
“萬萬不可!”鄢凌波忙道,“多一人知曉,便多一分危險。宜貞自幼衝動傲氣,世孫的意思是能瞞一陣是一陣。待瞞不住的時候,大抵也是不需要瞞的時候。”
老夫人聽得仔細,只得無奈點頭:
“既是他的意思,咱們照做就是。只是委屈宜貞,蒙在鼓裏。”
“也不是全無好處的。”鄢凌波道,“咱們當局者迷,宜貞或許看得更明白,更能及時抓出真兇。”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道理老夫人自然明白。
她遂道:
“事是要做的,但最要緊的,是人要保全。”
老夫人又接着囑咐:
“他們敢對公主下手,也算破釜沉舟。世孫就快回來了,找尋真兇的事還需儘快。他不能有絲毫危險。”
“凌波明白。”鄢凌波點頭。
老夫人舒了舒手臂,深吸一口氣,一掃方才的焦慮愁苦,換了個慈祥又溫馨的笑:
“廚房的乳鴿湯怕是好了,咱們趁熱吃。”
鄢凌波亦笑道:
“給宜貞也送些去吧,她逛了一整日,也該養一養。”
老夫人點頭:
“是了,你總是記掛着她。”
她咯咯笑兩聲,已然起身,與鄢凌波相互攙着出去,儼然一幅祖慈孫孝的景。
…………
自逃開鄢凌波,梁宜貞便同穗穗漫步在青石小徑。她們一會子折朵花,一會子折枝柳,待回房時,手中已握了紅紅綠綠一大把。
“總算回來了!”
隔着花草,梁宜貞見一個身影焦急上前。那聲音,不是梁宜萱是誰!
她遂將花草盡丟給穗穗,笑道:
“大姐來了。才分開半刻就想我了?”
穗穗哼了一聲:
“小姐幫她恁大忙,可不該來道謝么?”
梁宜萱白了主僕二人一眼,沒好氣道:
“那個,凌波哥跟你說什麼了?可是怪我們惹事?”
“沒有啊!凌波哥很好的。”梁宜貞明媚一笑,坐下吃口茶。
這才發現梁南清也來了。
“小弟也在啊!”
自打上回被騙去抗包做苦力,他就有些怵梁宜貞。況且這些日子跟她學機關術,知她有些真本事,遂變得越發諂媚。
梁南清嘿嘿笑兩聲,又替她添茶:
“二姐,凌波哥可有問別的?”
“別的?”梁宜貞一愣,“比如呢?”
這小子,像是又在套她的話。
梁南清眼珠轉了轉:
“比如……咱們上回討了他的玉,他可有生氣?聽說,那枚玉玦是大哥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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