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想想我
郝德見卓亦揚避而不答，只好又東拉西扯起大隊的一些事。
誰誰兩年才修上探親假，回去孩子不認識他，大男人心酸的想哭。
誰誰回家探親才兩個周，居然把終身大事解決了，媳婦兒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
郝德還提到孟斌。
鍾萍突然離開大隊，孟斌並不知道原因。
但牛政委親自找他談話，雖然沒明說，他也知道，鍾萍一定幹了什麼極其不好的事情，才被強令離開大隊。
那段時間，孟斌有些消沉。他覺得自己身為特種兵，看人的眼光卻有問題，有些丟人。
卓亦揚那天，又搶了孟斌的車去追於朵朵，結果出了車禍。
孟斌更自責，再次覺得，身為特種兵，連保護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都沒做到。
還疏忽的讓卓亦揚搶了他的車，卓亦揚和於朵朵會出車禍，和他有直接責任。
兩件事情累加，孟斌向牛政委主動提出來，要求受到處分。
卓亦揚知道后，向牛政委和鞠淘極力解釋，說那天搶車事出有因。
於朵朵也是突然行動，孟斌畢竟不會防備她，才讓她搶了車去。
她將所有的責任樓攬在於朵朵也就是她自己身上。
牛政委和鞠淘一商量，覺得第一件事兒跟孟斌沒關係，談不上受處分。
第二件事，雖然他的確有連帶疏忽責任，但鑒於當事人極力為他辯解，加上林遠皓後來也難得為卓亦揚徇私一回。
孟斌便被罰關了七天禁閉。沒受到行政處分。
因為這件事，卓亦揚非常自責，卻又不知道，能為孟斌做點兒什麼事。
郝德提起孟斌，說他這一個多月，性格大變。
從前很健談的小夥子，現在基本一天也說不了一句話，因此大家很有些為他擔心。
卓亦揚心裏琢磨着，跟林遠皓提提，讓他找機會跟孟斌談談話。
郝德提起的人，除了孟斌，也有幾個是卓亦揚見過幾次或聽過名字的，她便時不時問一句。
顏藝雖然來得晚，但對部隊生活非常熟悉，也時不時插上一句嘴，三人聊了一路。
到鎮上只有二十分鐘，卓亦揚和顏藝下車，直接去了鎮上的大商店。
1997年，超級自選市場這個概念，對國人而言，還是十分陌生的詞彙。
國內，只有沿海極個別城市有為數很少的沃爾瑪，以及京城有幾家家樂福。
內陸省份中，便只有極少數省會城市，有人學着家樂福沃爾瑪在嘗試超市模式經營。
因此，鎮上最大的商店，也只是傳統的櫃枱經營。
不過，這家商店從針頭線腦，到床單被子，以及小型家電，應有盡有。
顏藝買了針線、毛線、綵線、棒針、幾米金絲絨布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還買了一個小電飯鍋和高壓鍋炒鍋。
買電飯鍋的原因卓亦揚還能想明白。
林遠皓和鞠淘的胃都不算好，這與他們總是經受嚴苛的訓練有關係。
九十年代，軍人的待遇不算好，伙食也一般，特種兵伙食標準略高，但也只是略高而已。
鞠淘單身，住在營部宿舍，顏藝大約是想讓他平時能有機會改善一下伙食，養養胃，才買廚房用的東西。
可買金絲絨布要做什麼，她就搞不清楚了。
“顏藝，買這些綵線和金絲絨是做什麼用啊。”
顏藝抿唇笑：“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中午回去，卓亦揚懶得做飯，煮了點兒龍鬚面，合著榨菜火腿腸將就了一頓。
吃飯完，卓亦揚開始複習音樂史論，兒童心理學等一大堆課本。
這些都是卓愛國剛剛寄過來的，說擔心她休息時間太久，忘了書本上的內容。到時候畢業考出現問題。
也不知看了多久的課本，卓亦揚趴在桌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把她抱了起來。
卓亦揚睜開眼，林遠皓英俊的臉就在眼前。
她勾唇一笑：“剛回來嗎？”
林遠皓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
“是啊，剛進門，就看見一隻小豬趴桌上睡得直打呼嚕流口水。”
卓亦揚趕緊摸了摸嘴角。
嘴角清爽乾淨，絕對沒有任何可疑液體的痕迹。
她瞪他一眼控訴着：“你亂說，哪裏有口水？”
林遠皓挑眉，在她唇角輕輕一吻：
“是啊，我亂說的，居然敢敗壞美人的形象，該打。”
兩人嘻嘻哈哈在床上鬧了一會兒，卓亦揚突然想起來他去羊城的原因：
“讓我看看你的肩章。”
林遠皓從客廳把常服外套拿進來遞給她。
卓亦揚撫摸着嶄新的兩杠三星。
林遠皓升職快，肩章上的每一次榮譽，都是對他付出的回報。
林遠皓從兜里拿出來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放進她得手裏：
“老婆，幫我收好。”
鮮紅的盒子半個巴掌大小，上面印着金色的八一和麥穗圖案，還有幾個金閃閃的大字‘二等功獎章’。
卓亦揚打開，盒子裏安靜的躺着一枚閃閃發亮的金色勳章。
她伸手，在勳章上輕輕撫摸着。
而後，伸手給了林遠皓一個大大的擁抱。
卓亦揚緊緊摟着林遠皓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悶聲道：
“老公，我沒辦法跟你說祝賀。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你真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教授，每天我們能一起上班下班，日子過得平淡瑣碎。
我工作的時候，想起你，只會是，他中午吃的什麼飯？他這會兒在幹什麼？
而不是總在擔心，他這次出任務，會有危險嗎？他會受傷嗎？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知道，你有你的責任和使命，只是，下一次，若再碰到危險，可以多想想我嗎？
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
老公，有時候我會很害怕，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夢，怕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是假的。
怕我哪天醒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林遠皓昏迷醒來后這段時間，他們從沒有討論過導致林遠皓重傷昏迷的這次事故，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這個無法談論的話題。
林遠皓緊緊回摟住卓亦揚，下巴在她沁香的長發上蹭了蹭，回給她的，是一個綿長纏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