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疼的他心如刀割
不一會她就聽到院子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個聲音頻率她都很熟悉,就是自己那個親爹曲連成腳步聲。
後面還跟着一個拖拖拉拉的小聲音,曲小白會心一笑肯定是曲小江。
這個傢伙辦事還挺靠譜的,這麼快就把親爹給帶回來了。
曲小白閉上眼睛假寐。
不嚇唬嚇唬曲連成,估計他爹能一會兒掉轉頭還會去幫忙。
為了防火防盜防大伯,她容易啊!
坑蒙拐騙這是什麼招數,她都想出來。
本來父親教育她要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她似乎離那條路越來越遠,她現在像不像一個小狐狸呢。
果然曲連成急急忙忙撩開帘子,看到曲小白閉目躺在那裏,嚇得聲音都顫抖起來,“怎麼好好就暈過去了?別是孩子還有什麼其他的毛病吧。”曲連成是真着急。
曲小江已經擦乾了眼淚鼻涕早就沒了,這會兒正一臉得意的看着父親着急的樣子。
“小白,小白你醒醒!”
曲連成搖晃了一下閨女,見沒什麼反應。
“不行!小江你在家裏看家,我帶着你姐去村醫那裏看看。”
手剛伸出來就看到曲小白睜開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麼安靜的瞅着他。
“閨女,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爹帶你去醫生那裏看看。”
曲小白搖搖頭,“爹,沒事兒,我剛才就是有點兒暈。把你嚇着了吧?”這個時候可不能拆穿謊言。
曲連成見到自家閨女醒了終於鬆口氣,醒了就好啊。
“我還是去給你沖碗紅糖水吧,喝點那個補補身子。”他還是不放心。
曲小白悠悠地說:“爹,咱家早就沒糖了,你上個月就說這個月買的。”不是指責,是闡明事實。
曲連成羞愧起來,都怪自己,每次都是這個月說下個月再說下個月,明明自己掙的不少1斤紅糖才幾分錢,自己難道連閨女一口紅糖都掙不來,偏偏每一次他娘一來借錢,他就是拒絕不了。
已畢竟是自己娘生養了自己一場,想問自己要點兒錢花花,那也是應該的,可每次都這樣已經不應該的,是過分了,可是曲連成就是張不了那個嘴說不給錢,就是稍微給的少點,都能引來老太太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就算是圖個耳根子清凈,它也不願意招惹老太太。
結果每次說好了給孩子買的東西,最後就成這樣。
自己也算是個失敗的爹,連給自己孩子買點紅糖都能拿不出錢,孩子不是嘴饞,是生病。
這一會兒曲連成倒是反省起來。
“我這個月買!”這一次是拍着胸脯保證。
曲小白似笑非笑的說:“爹!還是算了吧,二叔在收購站上班,次次奶奶掐着點過來要錢,還能每次都把整數都要走,應該是二叔功不可沒,只要我奶奶一哭二鬧,你立馬就慫了。我和我奶奶比起來算什麼,您只管孝敬我奶奶好啦,我和弟弟沒事兒餓不死。”語氣諷刺,那樣子讓曲連成心裏難受。
“你這孩子怎麼學會跟爹陰影怪氣的,什麼叫餓不死,今天咱不是還剛吃了白麵條。”被自己女兒這樣說,曲連成臉上也過不去不由得反駁。
曲小白搖搖頭,和自己老是擺出了當爹的譜兒,說起來頭頭是道厲害着呢,怎麼對上奶奶,他爹就能啞口無言。
“爹您自己說說這白麵條,我們一個月吃幾回,雖然現在村裡人日子不能算是特別富裕,可是自從包產到戶之後,誰家現在還吃不起白面,不能說一年裏有365天吃白面,可是265天總能吃上白面。
您這看看咱家咱家一年裏365天幾乎355天都在吃玉米面,您再看看爺爺奶奶大伯二伯家裏住的都是什麼房子,最次的也都是磚瓦房,您再看看咱家還是泥胚房,夏天外面下大雨屋裏下小雨,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我和弟弟說在床上抱在一起頭上頂着塊雨布,就盼着他天亮太陽出來,冬天四面漏風,要是下雪,夏天強不了多少,您是掙不來這個錢,我就不說了,我不能抱怨你沒這個能力。
可是你明明每個月都能掙十幾二十塊錢,甚至更多,這些年卻把日子過成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麼?你再看看我和弟弟都穿的什麼,您再想想大伯家裏的大龍,小龍小小,還有二伯家裏的小鵬,小菲,他們都穿的是什麼?吃的是什麼?女兒不是稀罕那些也不是愛和人攀比,如果我親爹明明沒有能力做到這些,那我就有點得隴望蜀,有些不知進退,可是明明你有錢可以做到這些,天天讓我和小江,真的像是個叫花子,吃的就不用說了,天天頓頓玉米麵糊糊,一個月一頓白麵條這就是好日子嗎?
你有臉說的出來,我都沒臉聽。按理說我是你女兒這個話我要是說出來,那是我對你不尊敬,可是您起碼要像一個當爹的樣子。做一些當爹的事情,一個爹就是撐起了一個家,我們沒媽,您現在讓我們感覺連爹也沒有,如果是親爹你難道從來不會為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兒子考慮,是親爹會讓他們吃不飽穿不暖,住在破房子裏,是親爹每次我們上學要學費,您都是硬扣吧出來的,你難道就不想想這是因為什麼?”
曲小白喘了兩口氣,這身子骨就是還不行,剛才做飯,下來沒感覺,現在才感覺到真的很疲勞,要上說這一番話精神上很熬人,她感覺到氣喘吁吁。
當然也許不是她累了,是她很憤怒,真的想一棒子打醒曲連城。
曲連成瞠目結舌的看着女兒,那個乖巧可愛,總是親昵的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女兒,突然咄咄逼人的讓他無言以對,突然鋒利的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裏,疼得他五臟六腑都在叫囂。
可是女兒的,哪一句話是錯的?句句扎心,句句都是大實話。是啊!日子過成這樣到底該怪誰呢?
這些話出自肺腑,卻也是一個孩子的心聲,環視家徒四壁的房子,走風漏氣的窗子,屋頂上微微能夠見光的縫隙,還有面前兩個孩子身上早已經洗得發白,打着補丁的破衣裳,爛鞋子,還有兩張又黑又瘦的小臉,枯黃的頭髮,瘦骨嶙峋的骨架,這些一幕幕迎面砸在曲連成心口,疼得他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