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過招與生死
似乎是察覺到了李沐的注視，背着武士刀的短髮人同樣回頭看向李沐。
他的臉龐大半隱藏在陰影中，眼睛卻完全融入了黑暗。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四周不斷有背着武士刀的人出現。
這些持刀人面無表情，看似散亂，實則有序地把李沐包圍了過來。
李沐卻不管不顧，大步往坐在寶座上的人走了過去。
“站住！”
不知從哪裏走出來的杜卡達站在李沐背後喊道。
坐在正中央的拉斯·阿·古嘴裏吐出一連串李沐聽不懂的話后，一旁的杜卡達走了過來，站到李沐面前翻譯道：“他說，你在找什麼？”
“懲善揚惡的路，用恐懼對抗製造恐懼的人的方法。”
李沐說出標準答案，並掏出藍花，交給走到他面前的杜卡達。
杜卡達把藍花展示給周圍人看，這是憑證。
見到藍花，拉斯·阿·古嘰里呱啦地又說了一堆李沐聽不懂的話。
杜卡達翻譯道：“要控制別人內心的恐懼，首先要駕馭自己的恐懼。”
他轉頭看向李沐，走近問：“你準備好了嗎？”
李沐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見一隻腳在自己面前放大。
他並沒有躲，手往腰間一抹，就抽出來從牧民那裏順來的，一把切肉的小刀，用力地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腿上刺了上去。
眼看着小刀就要扎到杜卡達的腿上，那隻腳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往下一個詭異的彎曲，避開了小刀，又毒蛇一樣狠狠鑽向李沐的肚子。
“嘭！”
一聲悶響，李沐被一腳踹飛，他能感覺到這一腳的不同尋常，因為他的半邊身子血脈都有點流動不暢。
“咔嚓！”
也許是看到了李沐手中的刀子，現場背着武士刀的人，有幾個按捺不住，抽出了刀，悄無聲息地往躺在地上的李沐包圍了過來。
“等等！”
杜卡達伸出手制止了他們，平淡開口：“不要嚇到我們的朋友，他現在已經很累了。”
他從身邊站着的兩個人手裏接過武士刀，並把其中一把武士刀扔給了李沐，隨口道：“你可以選擇不用。”
杜卡達手握住刀柄輕巧一抖，刀鞘已經悄無聲息飛出，徑直竄到刀主人的手裏。
刀鋒在橘黃色燭火的照耀下，閃着銀白色冷光。
武士刀飛過來的速度並不快，李沐很輕易的就接住了。
刀柄是藍色的，刀鋒很薄，刀脊上開了道狹長血槽。
李沐雙手握刀，緩緩站了起來，刀尖對準杜卡達。
“我知道，這有點不公平。”
杜卡達提着刀，一步一步地，彷彿踏着死亡線，精巧而又隨意地往李沐走了過來，眼神冷漠。
“但你必須明白，死亡從來都不公平，也不會體諒別人。”
“咻……”
募地，杜卡達往前一步，右手的刀劃破空氣，劈向了李沐的眉心。
“呲……”
碎石劃過玻璃一樣的聲音響起。
面對杜卡達勢大力沉的迅猛一刀，李沐沒有退，反而雙手握刀，躬身往前一步。
就在刀鋒離他的頭不到三十公分時，李沐斜斜地擋住了杜卡達的刀。
沒有僵持。
就在刀鋒相撞之際，李沐再次往前一步，手中的刀沿着杜卡達的刀鋒，順勢一滑，削向了杜卡達握刀的右手。
杜卡達面不改色，同樣往前一步，就在冰冷的刀鋒快要觸及到他的手背時，他往左一個側身，腳步一通複雜的變幻。
停下時，杜卡達已經來到了李沐的背後，左手勾住了李沐的脖子，右手持刀，架在了李沐的鎖骨。
“你出局了。”
杜卡達玩味地笑出了聲，他把架在李沐脖子上的刀往裏挪了挪，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李沐一動不敢動，他能感覺到，死亡離自己很近很近。
杜卡達接著說道：“我給你刀，不代表你就只能像一個傻子一樣胡亂揮刀。”
“現在，你已經死過一次。”
說完，杜卡達伸手往在李沐背上用力一按，李沐頓時被推得往前一撲。
但李沐並沒有借力往前，反而左腳尖着地，止住身體前沖之勢，以右腿為軸，一個旋轉，手中的刀劃出一個半圓，刀鋒斜斜地往杜卡達的胸腹之間劃去。
杜卡達的刀在他的左手勾住李沐脖子時，就已經隨意地垂下，現在根本來不及抬起自己的刀，去阻擋李沐的刀。
就算是後退，也完全來不及。
所以他把手一松，刀掉了下來，雙腳卻詭異地，蹺蹺板一樣快速彈起。
失去了雙腳的支持，他的身體往後倒去，他的雙手又在地上用力一撐，雙腳兇猛地往李沐膝蓋上踹了過來。
面對杜卡達突如其來的變招，李沐根本沒有要躲的想法。
他的刀緊咬住杜卡達身體不放，變劃為刺，雙手握緊刀柄，站直身體，從上往下，用力往杜卡達的胸口刺了過去。
也許是認為李沐不敢真的刺下去，杜卡達同樣絲毫沒有要躲的樣子。
面對李沐快要刺入他胸口的刀尖，杜卡達的攻勢絲毫不變，上半身保持不動，雙腳依然踹向了李沐的膝蓋。
眼看着杜卡達的腳就要踹到自己的膝蓋，李沐頓時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如果他真的刺下去，把刀刺進杜卡達的胸膛，在這裏殺掉了杜卡達，他很懷疑自己是否能走出這裏。
關鍵時刻，容不得猶豫。
李沐想起了杜卡達的話，死亡從來都不公平，也不體諒別人，他千辛萬苦地來到這裏，好幾次差點掉進懸崖，可不是為了手下留情的。
於是，李沐也牙一咬，身體往前一倒，膝蓋恰好避過了杜卡達的腳尖。
這是防止自己的膝蓋骨被踹碎，沒有能力再戰。
然後彎腰，雙手握刀，狹長鋒利的刀毒辣地往杜卡達的心窩紮下。
“鏗鏘~”
杜卡達的西服被刀尖扎破，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李沐還想往下用力，扎進杜卡達的胸口時，卻發出了鋼鐵交擊的聲音，刀子也被阻擋住了。
李沐見機不妙，立刻雙手一動，手中的刀改刺為削，刀鋒往杜卡達的脖子劃了過去。
“嘭！”
李沐被杜卡達踹到雙腿，身體一個不穩，直直地往前摔倒。
他敏銳地察覺到杜卡達留了力氣，否則他的雙腿已經被踹斷。
眼看李沐摔倒，但杜卡達並沒有乘勝追擊。
而是站起身，後退幾步，脫掉了上身的西服外套，露出了裏面掛着的一大塊散發著漆黑色澤的護具。
“是我小看了你，你學習得很快。”
杜卡達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刀，順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在一旁說道。
李沐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打起來消耗的體力不多，但卻很耗心力。
他用刀支撐身體，脫掉了身上的厚厚棉衣，回答道：“你也很了不起，穿着一大塊鋼板還這麼靈活，我根本看不出來。”
“呵……”
杜卡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拿着手裏的刀，嫻熟地往左右劈砍幾下，像是在熱身。
他又繞着李沐逆時針轉圈，李沐警惕地盯着他，腳步也只好隨之而動，以保證自己的身體始終正面朝著他。
“耐力和機敏是成為一名忍者的基本能力。”
杜卡達一邊走一邊開口，他像是想要告訴李沐一些東西，又像只是單純地分散李沐的注意力。
“你能來到這裏，說明你的耐力已經合格了，但是機敏……”
李沐本來還在全神貫注地盯着杜卡達，但就在這時，他的腳忽然一頓。
他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小石子一樣的東西。
“嘭！”
李沐的腳下一震，火光和白煙同時升起，眼睛被熏得幾乎睜不開。
低頭擦眼睛時，他發現了罪魁禍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腳下已經佈滿了指頭大小的白色固體。
就在李沐想要走出這片白煙籠罩的範圍時，他的脖子一涼，只能停止了動作。
“你的身體強壯，視力也不差。”
杜卡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李沐的背後，他的刀正架在了李沐脖子上。
“但你不能太過依賴自己的感官。”
他慢慢轉身，刀雖然也在轉動，但始終沒有離開李沐的脖子。
直到完全轉到李沐的正面時，杜卡達停了下來，他先用左手把李沐的刀拿了下來，扔到一邊，才又捶着自己的胸口說道：“在黑暗中，我們的感官會被扭曲，心靈會陷入恐懼。”
“這個時候，你要做的就是，擁抱恐懼，與黑暗融為一體，並把恐懼帶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