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盤問

聯邦構造的嚴密秩序，開始出現了小小的破口，這個分工嚴密，組織力強大的政府，也開始面臨挑戰。

馬克思曾經說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不管一個政府是如何的公正，如何的廉潔，如何的得力，總會有對這個政府不滿的人存在。

更何況這個政府還是如此嚴酷的壓迫着他的人民。每個人從一出生開始，就要工作到死，而且，就連最基本的開心，快樂，難過這些情緒都要被剝奪。

如果從一開始這些人就沒有體會過這些情緒也罷了，可是當他們體會到那沒有拘束的快樂，沒有限制的開心之後，再讓他們回到那個冷冰冰時代，就很困難了。

董啟迅速的回到了家，他很害怕，也很緊張，這兩類情緒主導了他的行為。

這很正常，一個普通人驟然見到那樣的大場面，害怕緊張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害怕緊張之外，他心裏還很擔心，擔心那個髮膠囊女孩的安危。

第二天，全城戒嚴，警察開始上街隨機問話，如果行人有任何不對，就直接抓人。

形勢開始出現了變化，當董啟去上班的時候，他也被警察給攔住了，當時他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害怕緊張的要死，表情極為獃滯。

不過這樣的表現反倒是消除了警察的懷疑，警察查看了他的身份證之後，只問了兩個問題：

“你叫董啟？”

“是。”

“你知不知道在第五大道某某廣場那裏有人發過東西。”

“不知道。”

“你走吧。”

就這樣，董啟獃獃的逃過了警察的詢問，倒是其他人沒有那麼好運了，但凡是表情生動的，反應靈敏的，均被抓住，然後被押上了警車。

董啟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群警察要抓的人很明顯，就是那些吃了膠囊的人。換句話說，就是重新擁有了情緒的人。剛剛因為他實在是太害怕緊張，導致身軀僵硬表情緊繃，反倒是消除了警察的懷疑。

形勢開始變幻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環境往往會很壓抑。

等董啟到工廠的時候，發現工廠裏面的人少了近乎於四分之一，不過剩下的人都一樣，臉色冷漠，表情僵硬。

董啟忽然很可憐他們，是的，就是可憐，當一個人品嘗到了真正的自有味道之後，他會由衷的鄙視那些沒有自由的人，因為自由的味道是如此的美妙舒適，讓人慾罷不能。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有錢人由衷的鄙視真正的窮人一樣。

哪怕是董啟現在還處於一種比較危險的狀態（警察的盤查並沒有結束），在他的心裏，他依然感覺到了一種滿足。

在還在上班的時候，警察又一次的進來工廠盤查了一次，不過這次又被董啟矇混過關了。

人類先天就有感情，而後天經過改造壓抑住了之後，人類勢必會受到很嚴重的影響，比如說思維能力降低之類的，所以只要董啟保持冷靜，就有很大的可能逃過警察的盤查。

最大的關鍵就在於保持冷靜四個字，不管怎麼樣，聯邦政府是要講道理的，他們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抓人，除非是古代不講道理的時候。

而聯邦政府，好歹也是一個民主政府（是的，在這個每個人都相當於機械人的時代，政府是個民主政府，首腦需要通過民選才能上台）。

當然了，所謂的民主，其實比起專制和獨裁也好不到哪裏去，專制政府和獨裁政府是少數人壓迫多數人，而民主，就是利用多數人的意志合理合法的壓制少數人。

人類一旦進入一個群體之中，智商往往都會降低，只有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人的智商才會恢復正常值。

所謂的投票，選舉，實際上，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他們投票的是個什麼玩意，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啊，我會給你們好處，我執政之後會讓你們怎麼怎麼樣，那他們就會投票給這個人，至於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麼人，呵，誰在乎呢。

選民們唯一的信息渠道是媒體和自己的臆測，可是這些東西往往都是不準的，所有人知道，媒體最需要的就是銷量，眼球，只要能夠吸引銷量眼球，這幫傢伙什麼都可以做。

好了，言歸正傳。

面對突然嚴峻起來的形勢，董啟彷彿開竅了一般，竟然逃過了好幾次警察的盤查。他發現，只要自己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警察就會自然而然的放了他。

靠着這個訣竅，董啟好幾次的逃脫了警察的盤查，保證了自己的安全。

但是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街上的人少了足足一小半，大部分人都被警察給抓走了。

而且這個時代的信息極度不發達，因為人類的情緒被藥劑壓抑了的原因，所以媒體只剩下了主流媒體，也就是官方媒體一家，平時人們對外界的事物沒有任何的好奇心，所以除了官方媒體之外，其他的媒體都因為無法盈利而自然倒閉了。

就算是官方媒體，刷新消息的頻率也很低，往往一周一次，這個時代電視也有，不過並沒有普及，一個市大概也就幾十台吧，都是官方的，私人基本上沒有。

其他的像是什麼明星，電視節目，綜藝，電視劇，文學之類的東西，通通都沒有。

原因很簡單，人類只剩下了物質需求，精神需求近乎於消失不見了，既然沒有了精神方面的需要，那文學，綜藝，電視劇之類東西自然不會在重新出現。

電影倒還是有，只不過電影院比起1920年還要稀少，一年才拍幾部，而且全都是紀錄片。

這個時代的觀眾終於擺脫那些無聊的情情愛愛生生世世，他們是如此變得冷靜，冷靜的有些可怕。

如果街上全都是正常人（指的是有情緒的人），在形勢如此嚴峻的情況下，必然會人人自危，恐懼異常。

但是，街上的人都是無情人，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他們很冷漠，像是機械人一樣無知無覺，像是螞蟻一樣依舊勤勞的工作者。

不知道為什麼，董啟看到這往日裏覺得正常不過的情況，開始覺得有些恐怖起來。

相比於自己被抓的恐懼，董啟更加擔心髮膠囊的女孩的安危，這個時代可不會有什麼謠言流言之類的東西，那種東西都是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精神需求而鼓搗出來的。

也不會有新聞播報哪裏出了什麼叛亂，在新聞裏面唯一能夠看到的東西，就是一些政府的決策，如果趕上元首選舉之類的事情，新聞才會稍微多上一點。

所以，董啟什麼消息都得不到，這反而讓他更加擔心。

輾轉反側之下，董啟終於下定了決心，去警局打探女孩的消息。

當然他所謂的打探絕對不是去找人攀談，正常人是不會隨便和人聊天的，他能夠做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在警察局門口走來走去，偷偷摸摸的探頭看一下有沒有女孩的身影。

這樣成功的概率可想而知，而且就算是女孩關起來了，也肯定是關在監獄裏面，絕對不會在警察局裏面。

但是董啟並不知道，這可不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流傳在外面的信息少的可憐，董啟知道的事情也是一樣。

而且，這種事情是風險是很大的，警察正在全城抓人，去警察局門口打探消息，就等於老鼠到貓窩裏面找東西，廁所里打燈籠。

但是黃啟還是毅然決然的去了，這麼做很大的風險，而且很可能得不到任何結果，沒有任何的好處，但是黃啟還是要去。

你可以說這是正義，但我認為，這是人類毫無根據的情緒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