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第十七章86
七喜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他邊喝酒邊把酒倒在女人的照片上。照片被酒泡濕了,慢慢的裂開,就像一具慢慢溶化的屍體。窗外的陽光燦爛。誰能與七喜一同享受陽光和烈酒?只有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對這個女人,他的愛勝過了恨。只要愛多過恨那麼一點點,恨就不成為恨了,愛包容了它,在那裏女人去和別人偷歡的夜裏,七喜人抓住自己的頭髮,企圖把自己從一個巨大的泥沼里拔出來。他用烈酒澆着自己的憂怨和憤怒。憤怒是隱藏在體內的巨大的魔鬼,幾乎要撕裂他的**。他喝得雙眼血紅,等待着女人的回歸。女人是只喂不飽的母狗,她不可能從七喜身上得到滿足,但當她從別的男人身上得到片刻的滿足之後,她就會回家。迎接她的是七喜的鞭子。狂怒的七喜剝光了她,把她綁在床上瘋狂地抽打着她。女人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痛,儘管她被抽打得傷痕纍纍,她口裏發出快樂的呻吟,打呀,使勁地抽呀,真爽呀,爽呆了…女人的**又一次被七喜的鞭子激發起來,她還不停地扭動着蛇一樣的身子。看到這種情景,七喜淚流滿面,他扔掉手中的鞭子,撲上去,鬆開了綁住女人的繩索。女人把淚流滿面的七喜接倒在床上,瘋狂地吮吸着七喜的腋下,鼻子像狗一樣地嗅吸着。七喜輕聲地說,不要,不要,不要喜歡我腋下的氣味,連我自己也討厭它,連我媽也討厭它。女人就抱住了七喜的頭,把他的頭壓在她鼓鼓的胸脯上,動情地說,孩子,媽媽不嫌棄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七喜就嗚咽起來,他抱住了女人,把女人的**咬在了嘴裏,咬出了血。女人說,孩子,咬吧,這是你的,一輩子都是你的,你使勁咬吧。七喜瘋狂地進入了女人的身體,他在波峰浪谷者的顛簸中到達了天堂。女人在他完事後,去放好了水,和他一起泡着澡。七喜恢復了正常,他對女人央求道,親愛的,你答應我,你再也不要去他那裏了,他可以給你的,我同樣可以給你。女人溫順地答應了他。他幫女人洗着身子,那一刻他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來得那麼的快,那麼的真實。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女人幫他的腋下塗著她從法國帶回來的香體露,這種香體露有神奇的功效,塗上后,他的狐臭就消失了,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他的幸福感達到了顛峰的狀態。女人的外遇就像月經一樣,總會在一段時間後來臨,又消失。七喜曾有段時間對愛情失去了興趣。他在黑夜裏,面對着各種各樣的屍體,用自己出色的手藝傾訴着心底的愛。那些屍體不會折磨他,屍體不再多變,屍體是他最誠實的愛人,他的付出踏實而有力。他把一些支離破碎的各色各樣的屍體打扮好,送上天堂。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屍體變化而成,在黑夜裏為他指引着道路。七喜又猛地喝了一口烈酒。女人消失了,就像說過的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有人讓他憤怒。沒有人讓他鞭怠。沒有人讓他撫摸**。沒有人喜歡他的狐臭,沒有人給他塗上香體露,沒有人抱着他的頭,說聲,孩子,我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七喜瘋狂地把酒瓶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不一會,他聽到了門鈴的聲音。他用毛巾摸了一把臉,開了門,他只開了一條縫。一個男人對他說,兄弟,我是你樓下的鄰居,麻煩你照顧點好不好,孩子剛滿月,你這樣老是弄出地震一樣的聲音,孩子會受驚嚇的。就算我對不住你,為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長,我求你高抬貴手,安靜些好不好。要不,我跪下給你磕頭。七喜一副和善的笑容,對不住了,我以後注意,以後注意。那男人說,如果這樣,那就燒高香了,我感激你,我代表我的祖宗八代,代表我的千秋萬代感謝你。我天天把你當活菩薩供着,給你燒香跪拜,兄弟。七喜關上了門。他把玻璃的碎片一點一點地撿起來,輕輕地放在簍子裏,一點聲響都沒有。做完這一切,他又拿起了那張裂開了的照片,輕輕地說,林丹,親愛的,你如果真的離不開王子洋,你真的愛他,請不要照顧我的情緒,不必要對我委曲求全,我會讓他和你一起去的,噯,親愛的林丹。七喜的眼中流動着水的波光。是什麼東西把七喜給驚醒了。他睜開眼茫然四顧。但細小的老鼠眼中透出一種迷惘。他知道這是陽光明媚的正午,他家裏是一片黑暗。他覺得今天要去做些什麼事情。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起了床。七喜覺得有些渴,如果女人在家的時候,女人會給他送來一杯水或者一杯咖啡。女人知道他在起床時會渴,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可現在,對他十分了解的那個女人也不在了。他今天要去做的事情就是要為女人畫一張像,他要拿着那張被他撕碎的照片讓人為女人畫一張像。陽光刺得他的雙眼疼痛,他已經習慣了黑夜。此時的七喜的確像只過街的老鼠。但沒有人在意他,在街上的人流中,他是一個極普通的人,有誰會在意他呢?也許,在人流中,你一個不在意的人會突然消失掉,這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誰會在意一個人的突然消亡呢?比如他是怎麼死的,死後又怎麼樣?七喜身上散發出的香味也沒有讓人從人流中把他區別出來,只有當他走進一家畫像店時,他身上的香味才引起了正在畫像的老畫師的注意,老畫師戴着一副老花眼鏡,他抬起頭,從鼻樑上面取下了老花眼鏡。他看到七喜的小眼睛正在門口和自己對視,他呼吸了兩下,眉頭皺了皺。老畫師說,先生,你要畫像么?七喜好像沒有聽見老畫師的話,他走進了店門,這店不大,兩面的牆上都掛滿了畫像,大都是黑白的畫像,也有些上彩的,上彩的那些畫像看上去十分虛假,臉蛋和嘴唇的顏色搭配得古怪而死氣沉沉。老畫師低聲說,這是個怪人,他把眼鏡又戴上,然後繼續畫他的畫。七喜邊看着畫邊走近了老畫師。七喜突然用他的娘娘腔問老畫師,你牆上掛這些像都是死去的人么?老畫師抬起頭,凝視着他。七喜身上散發出的香味讓老畫師的呼吸有些緊張,老畫師說,你說呢?七喜笑了一下,他的笑讓老畫師的心顫抖了一下,老畫師根本就沒有辦法把他臉上古怪的笑容描繪出來。七喜說,我說他們都是死人了,我可以從畫像中聞出他們死亡的味道,陰冷灰暗還夾雜着一股喪氣。老畫師的嘴巴張了張,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他認為七喜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這種與眾不同讓他恐懼。老畫師一生閱人無數,為多少故去的人畫過像,就是沒見過七喜這樣古怪的人。七喜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照片,放在了老畫師的面前。他說,請你給這個人畫一張像,要黑白的,因為這人也是個死人了。老畫師接過了照片,他的手有些顫抖。七喜說完,就飄然而去了,留下了讓老畫師久久回味的那種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