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侯府侃症
因着男兒所住皆是前院,離府門並不遠,故而幾人一路步行並未乘轎,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到了世子所居的‘騁青園’。
許是時局嚴重,侯府上對於顧崇青重傷病危一事甚為嚴謹,只見園內園外圍護了數十個身着鎧甲的持刀護衛,分明皆是顧家軍隊裏的能士,未語猜想,亦或是顧崇青的親衛也說不定,畢竟他也在軍中出入多年。
眾將甚為戒備,見來的是府上少爺小姐,守在長廊下的將士便大步迎了出來,此人身長九尺虎背熊腰,偏生的劍眉細長眸薄唇丹紅的陰柔面相,未語定定瞧着,心下咂了咂舌,怎會有人生的如此容貌與氣度不和諧。
“四少爺,小姐。”,九尺美男拱手一禮,聲線低啞,犀利如刀的眸子細細掃了未語一眼,似在判斷未語的危險性。
未語心下失笑,見狀亦淡淡看去,四目相對下她眸子清透微涼,看的九尺美男劍眉一動,收回視線。
顧崇蘭溫溫一笑,引了未語介紹道,“這是杜衡,大哥的近身護衛,素日裏是從不離大哥的。”
見未語頜首,一旁的顧青鳶開口道,“杜衡,未姑娘是為祖母醫治的大夫,祖母請她前來為大哥診治,你們萬不可怠慢了未姑娘。”
未語側目一眼,見這位與侯夫人生的極像的溫婉美人沖她和善一笑,不由眸色微暖,亦勾了勾唇。回頭對上面前杜衡與附近幾個將士疑惑的打量神色,似是對她的醫術抱有懷疑。
未語亦不在意,她在針灸上的確有建樹,但望聞問切卻是略懂皮毛,雖被這裏的人追捧為神醫,但她自己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畢竟針灸之術並非可以救治所有病症的。
於是開口,“此次未語亦是抱着一試的心思前來,四少爺與小姐還是莫要抱太大希望。”
顧崇蘭溫和一笑,清柔乖巧道,“未語姑娘肯為我大哥走這一趟,便是心意了,就算姑娘不能救治我大哥,亦是救我祖母的恩人,我顧家定記姑娘的大恩大德,還請姑娘儘力便是。”,言罷拱手彎腰行了大禮。
未語側身避過,搖頭嘆息一聲,抬步踏上台階,淡淡道,“還是說說世子的病狀吧,宮中御醫醫術精湛,想必有獨到見解。”,未語心想,她未必把的出世子所中之毒,但御醫定然可以查出一二。
幾人緊跟在未語身後踏上長廊,往緊閉的竹門前去,杜衡聞言抿唇看了身前的未語一眼,心下雖不報希望卻也想要抓住任何機會試一試,便如實回報道,“世子昏迷這些日侯爺便請過旨意,太醫院與京都內所有大夫皆來看過,此番留在府上守着世子的乃是太醫院院判柳大人,他就在房內。”
未語頜首,見杜衡推開門,便抬步跨入,無心打量室內裝潢,徑直跟着前頭的顧青鳶繞過三道屏風,跨過內門拐個彎,這才到了寢室。
寢室不大不小,燃着淡淡的熏香,未語細細一嗅,只是清心凝神的玉蘭香,便沒在意,在杜衡的引薦下與端坐在床邊的六旬老太醫互相見了禮,便上前去瞧昏睡着的人。
先入目的是一張蒼白泛着淡青色的面容,修眉挺鼻薄唇微抿,雖面色不好,唇色卻透着健康的淡紅,世子顧崇青似是睡得很安詳,至少面上看來,是個清俊非常的睡美人。
來到古代這般久,似乎就沒認識幾個容顏醜陋的,難道真是沒有工業污染的原因?未語心下撇撇嘴,看着此人面相上,她便試着救他一救吧。
未語伸手先觸向顧崇青的頸側大動脈,見她別樣的把脈,眾人皆甚為驚奇,緊跟在一旁看着的柳老太醫詫異的看了身前年幼的未語一眼,唇瓣蠕動片刻,終是沒有開口打斷她。
血氣方剛又是習武之人,便是沉睡時動脈搏動亦該有力勤勻,然而,未語蹙眉,食指動了動,只覺頸間大微弱卻急促,不時尚有似珠子般的物事滾動而過。
未語啞言,頓覺是不是自己摸得不對,當即又將右手食指中指把上顧崇青的手腕,觸了片刻再回返頸動脈。
見她如此反覆多次,清淡的面色已經嚴肅沉重,顧崇蘭幾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向柳老太醫。
柳老太醫頓了頓,上前半步開口道,“姑娘,世子的脈象微弱急促,乃是心脈受阻所致,老夫之前已同太醫院數位大夫一起運針,為世子護住心脈,至少可以延緩毒素繼續侵入,以延長救治的時日。”
未語此時已站直身子,聞言側頭看了老太爺一眼,煙眉輕蹙,示意柳老太醫上前來觸摸顧崇青的頸動脈。
柳老太醫之前見她總是如此,早已心存疑惑與好奇,畢竟從未見過有人診脈診到脖頸上的,他挽袖伸手探去,不過靜了片刻便面色大驚,登時看向未語。
未語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淡聲直言道,“之前為了解世子病情,我已來過書信細細詢問過侯爺,侯爺回信中言明世子脈動不齊微弱急促,雙腿經脈暴漲,且昏迷中時而痛嚶掙扎。此些癥狀已可看出,他的心脈受到外力衝擊,且時緩時重,可見...此外力並非尋常毒素。若是中普通劇毒,病人雖昏迷卻不會有安詳睡相,多半是睡夢中身體機制與器官受到大面破損而痛苦不堪。...。”
聽她說了半晌,勿言顧崇蘭杜衡三人,便是柳老太醫都漸漸有些迷茫,對未語偶爾蹦出的奇怪詞句難以理解,什麼‘身體機制’‘器官’。
見幾人神色,未語啞然頓住,心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真是...。
抿了抿唇,未語看了幾人一眼,與顧崇蘭與顧青鳶道,“依我所見,世子所中並非單純劇毒,他的血脈中,有活物竄動。好在幾位太醫之前已為他護住心脈穴道,這些東西,應該還未闖入心腔。”
顧崇蘭瞪大眼,顧青鳶已有些失態的揚聲驚呼,“活物?!”
人的經脈里存在另一種活物,杜衡亦失態,這是何種狀況,要說吃進腹中道可以理解,怕也不過幾個時辰便活不下去了吧?如何會在世子的血脈經絡里來回遊走,豈不是如魚兒遊河一般。
未語有些頭疼,見幾人難以理解,不由看向柳老太醫,她想着通道中人總會相對好解釋一些,便道,“大人可聽聞過‘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