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院
點上火,充斥尼古丁的煙霧很快就瀰漫整個病房。
周賢看着那張被煙霧環繞的面孔,估摸着鄭大治是在等自己開口,不過這番姿態顯然是俏媚眼拋給瞎子看了,他現在情況特殊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索性就當沒看見,低頭繼續沉默是金。
咳咳——
沉默了半響,見周賢遲遲不捧場鄭大治有些尷尬,不由砸吧了一下嘴巴,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對躺在病床上的周賢道:“我知道拳頭你心情不好,頭上被開了個口子。”說到這,鄭大治頓了一下,又低頭狠抽了一口,隨手將煙頭碾滅:“以前就和你說過了,打架的時候不要跟傻瓜一樣只知道向前沖,這次算你這個臭小子運氣好,你說萬一真出點事情,我怎麼交代。”
從鄭大治的語氣中不難看出,周賢和他的關係不錯,而並非簡單的大哥小弟的關係。
而事實上,周賢腦中的記憶也佐證了這點。
“這次的事情查清楚了,是東頭的那些新人。席八,最近看我們在遊戲廳里拿了不少,眼紅了,忍不住伸手想從我們手上搶走。他們前段時間收了些沒規矩的小子,你也知道,這種才進來的geiseigi(狗-崽-子),腦子裏裝的都是kaeddong(狗屎),眼裏只有錢,有時候連他們大哥的話都不聽。”
“席八。”
講到這裏,鄭大治心頭卻有些悲哀,最近幾年涉黑的geiseigi(狗-崽-子)越來越多,但都只追求拉風和錢,講道義的人反而越來越少了。
說到這裏,鄭大治又扭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不語的周賢。
“最近這段時間的話,你小子就好好在醫院裏待着養傷,催債的事情就讓勇俊來做,反正他也跟了你一段時間了,都知道該怎麼做了的。”
看着病床前鄭大治嘮嘮叨叨的模樣,周賢實在很難把他和記憶中討債公司社長的身份聯繫在一起,只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默默注視着眼前這個嘮叨的中年男子,周賢突然開口打斷道:“大治叔,草泥馬。”
“啊?”
鄭大治看着周賢,一臉不解的神情,顯然是沒有聽懂他突然冒出的話。
“沒什麼,你走吧。”
“你小子記住了,在醫院裏就安心養傷,不要給我再惹出什麼其他麻煩來。”臨走前,鄭大治叮囑一句。
目送着鄭大治從病房裏走出去,周賢扯動嘴角摸着自己腦後那隱隱作痛的傷口,這才終於卸下自己從剛才開始一直擺着的淡定表情,齜牙咧嘴的苦起臉。
“席八拉馬,這傷口原來就會這麼痛嗎~”
半響,才依稀能夠聽到一聲粗口從病房裏傳出。
……
一個星期後,醫院門口。
“為什麼不在醫院多待些時間?”
鄭大治看着身邊頭上纏住綁帶模樣跟個印度阿三似的周賢,張了張嘴忍不住勸道。
“錢的話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付的。”
“已經住的夠久的,再待下去我怕骨頭都銹掉。”
周賢動了動自己發酸的脖子,微微仰頭做着深呼吸,離開了醫院壓抑的環境,他感覺就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每天聞着消毒水的氣味,簡直跟坐牢一樣。”說著,他拆開手裏的煙盒,熟練的從裏面抽出一根叼着嘴裏。
見周賢態度堅持,鄭大治也只能嘆氣,不過看到他頭上緊緊繞着的綁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我是擔心,萬一你這個臭小子又不小心鬧出點什麼事情,把這傷弄得更嚴重。”
對於鄭大治表現出來的擔憂,周賢倒是能夠理解,畢竟如果按照原來那個自己一點就爆的火藥性格,還真不一定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當然,理解歸理解,周賢可沒心思再繼續在醫院裏住下去,且不說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了,更何況這世上哪還有重生者像他這樣倒霉,盡在醫院裏獃著的。扔下手裏的煙頭用腳碾了碾,周賢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唇:“那也總比每天呆在醫院裏好。”
“哎一股,”又是一聲嘆息,鄭大治覺得每次跟周賢在一起,自己這嘆氣的聲音就沒有停過,簡直就像是上輩子欠這小子的:“行了,我不管了,你小子願意滾到哪裏去就到哪裏去,只要不給我惹出事情來,安分點的把傷養好就行了。”
說著,鄭大治又打量了一眼周賢皺巴巴的寒酸模樣,搖着頭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錢包,從裏面抽出十張綠油油的紙幣遞過去:“拿着這錢好好吃一頓,補補身體,畢竟流了這麼多血。”
周賢看着鄭大治遞來的十萬元,倒是有些意外的驚喜,這身體原來這主在花錢上是典型的大手大腳,加上又是過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從來不考慮明天或者將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存款,生活極為落魄。
周賢勾起嘴角,伸出手就在鄭大治手裏的十萬元向後輕輕一抽,卻沒有抽出來。
一時間表情有些凝固,抬頭看向面前的鄭大治,表情不解。
這算什麼,拿自己開涮?
鄭大治手指用力拿住紙幣,盯着周賢的雙眼:“記住,這錢可不是給你賭錢的。”
聽到鄭大治這話,周賢才有些恍然,貌似原本的自己還真的有點這方面的習慣,所以他連忙點頭答應道:“知道了,這錢我不會拿去賭的。”
聽到周賢答應下來,鄭大治這才鬆開手上的力。
右手輕輕一抽把錢從鄭大治手裏抽出來,周賢低頭看着手裏的十萬元,似乎想到了什麼般的試探道:“不需要我回公司幫忙嗎?”
“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還擔心錢沒討到,人就倒在別人家裏了。勇俊做的挺好的,你就安心養傷,別惹事就行了”
聞言,周賢點了點頭,心裏卻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哪怕已經接受了自己今後要作為討債人生活的事實,但是能夠晚一天去接觸這方面的殘酷現實,周賢還是覺得慶幸。哪怕在他內心深處清楚的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不得不親自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不過,至少,眼下還有時間不是。
指不定自己就找到合適的辦法,成功轉業了。鄭重其事的將錢收好放進口袋裏,周賢有些任重而道遠的想着,對韓半島黑社會理解的越深,他越清楚想要從中脫離的困難。
“那,大治叔,我就先走了。”
“席八,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鄭大治聽到周賢對自己的稱呼,愣了一下,雖然還是開口罵了一句但是眼角的笑容卻怎麼也掩藏不住:“走吧,記住別給我惹出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