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白書嚇得面無人色,衝上去抱住她,「姑娘,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王璩已經心灰意冷,根本聽不見白書的喊聲,雙眼直盯着蘇太君,只盼着她這樣尋死的舉動能讓蘇太君答應退親。

不料,蘇太君的唇邊泛起冷笑,手裏的拐杖跺在地上,「你戳啊,有膽子就戳下去,你本就是該死的人,多活了這麽十來年也夠了。」

王二奶奶雖知道蘇太君面熱心冷,可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親孫女也這樣無情,冷汗頓時冒了一身。

王璩雖已料到蘇太君不容情,真的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淚一滴滴落了下來,她冷了心嘶啞地道:「就如祖母所願。」說完,她加重手上的力氣,那剪刀就往她的喉嚨戳去——

王二奶奶沒想到她來真的,趕緊上前死死抓住她的手,隨即搶下剪刀。

幸好王璩的力氣不大,剪刀只在她的喉嚨上擦出一道淺淺的口子,雖然如此,雪亮剪刀上那一抹淺淺的血跡也讓人看得心頭一驚。

嚇傻了的白書總算回過神,急忙從袖子裏抽出帕子替王璩堵住傷口。王二奶奶搶下了剪刀才鬆了一口氣,把剪刀隨手一扔,高聲叫丫鬟們進來。

丫鬟們見到裏面的情形也嚇了一大跳,年紀比較輕的小丫頭忍不住驚叫出聲,被旁邊的大丫鬟用力捏了一下,小丫頭才閉嘴,隨着王二奶奶的吩咐去尋傷葯、端熱水。

整個屋裏頓時亂成一團,只有蘇太君依舊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見王二奶奶親自替王璩包好傷口,她才道:「把三姑娘送回去,記住,從現在到她出嫁前,三姑娘如果少了一根寒毛,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跟着陪葬。」

白書從來沒見過蘇太君這麽嚴厲冷酷,不禁嚇了一大跳,連忙應是。婆子們看得比較多,曉得主母的性子,一個個用眼色彼此示意,七手八腳扶着王璩出門。

蘇太君這才冷眼看向王璩,唇邊的冷笑依舊沒變,「尋死?就算死了,我也能讓莫家把屍首抬進門。」

王璩感到傷口隱隱在疼,聽了這話更覺疼得劇烈,自己居然連死後的清白都保不住,眼裏又有了濕意,但再多的眼淚也換不來蘇太君的回顧,只能木然地由着婆子們把她扶出去。

才走出房門口,她就聽到蘇太君笑着道:「人怎麽都散了,還不快去請姑太太和姑奶奶們過來鬥牌?」

聽到笑聲,王璩的腳步微滯,白書擔心地看向她,院子裏的丫鬟們已經奔出去尋人了。

王璩腳步虛浮地被扶上馬車,有兩個侯府的婆子跟着她回去。

白書見她神色木然,似乎只剩一口氣,心裏也覺得她可憐,但又不敢說什麽,只能替她輕輕捶着肩。

王璩半躺着,眼神獃滯,心裏不停地想着,既然死不了,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退親?

是在深更半夜的時候弔頸,還是趁沒人的時候去跳井?

不管怎麽樣,死了也比嫁給那種男人好,況且人都死了,也不用再顧及名聲了。

這兩個婆子是侯府的舊人,當年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其中一個不免動了惻隱之心,開口道:「三姑娘,您若是什麽事不好和老太君講,可以和二老爺講啊,他畢竟是您父親。」

父親?

王璩獃滯的雙眼現出一點生氣,如果父親不同意,祖母也不好自作主張。

另一個婆子也道:「三姑娘,老奴想來,人總要活着才好,如果真死了,連個伸冤的人都沒有了。」

白書聽她們講得含糊,眉頭不禁皺了皺,原先說話的婆子急忙拉了這個婆子一下,兩人對看一眼,嘴裏的嘆息怎麽都不敢發出來。

伸冤?

王璩的手伸向袖子裏,摸到一個小荷包,這荷包是當日段嬤嬤塞給她的,說這是爹娘當年的定情之物,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現在不就是萬不得已了嗎?

她低聲嘆息,自己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替娘伸冤,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

馬車到了公主府,鄭嬤嬤帶着人在門口迎接,蘇太君已經遣人過來說王璩因為在府里和姊妹們玩耍,不小心被剪刀划傷,交代她們要好生服侍。

見到一旁的小轎,王璩便明白了,在上轎之前,她問鄭嬤嬤道:「父親回來了沒有?」

鄭嬤嬤驚訝地瞪大眼,王璩從來不問駙馬的行蹤,怎麽今兒突然問起了?

冷月道:「姑娘,駙馬回來了,公主還在宮裏。」

這就好,看來真是天助自助者。

王璩推了冷月一下,道:「快去通報,就說我要求見父親。」

自從到了王璩身邊,這還是頭一次聽她說要求見駙馬,冷月也愣住了。

鄭嬤嬤先回過神來,說道:「姑娘,您累了這麽些時候,該回去好好歇息。」

王璩此時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自然不肯回去歇下,她緊緊抓住鄭嬤嬤的手臂,鄭嬤嬤雖然吃疼又不敢叫出聲,沒想到王璩病了那麽久,被她抓着還挺疼的。

白書曉得,今兒如果不去請駙馬是過不了這關的,便柔聲道:「姑娘,奴婢們去請駙馬,您先回去歇歇,等駙馬要見您了,您再出來好不好?」

王璩固執地搖頭,「不,我不回去,我就在這兒等着。」

鄭嬤嬤有些害怕,管家娘子們再三叮囑過,這樣的事情要回過公主才能決定,現在公主不在,難道自己要擔這個責任?

誰都曉得其中的利害,冷月挪動着腳步打算去請管事的林嬤嬤過來,王璩見其他人都不動,而冷月根本不是往父親的方向走去,她用力推開鄭嬤嬤,舉步就往王安睿住的地方走去,「你們不去請,我自己去。」

鄭嬤嬤被這麽猛一推開,差點摔倒,見王璩已經走了出去,她趕緊衝上前拉住王璩,「姑娘金尊玉貴的,還是等老奴們去請吧。」

經過這樣一折騰,王璩有些喘了,若是平時,她會聽鄭嬤嬤的話,轉身回去,可今日不同以往,她執意甩開鄭嬤嬤的手。

丫鬟們見狀,急忙上前拉住王璩道:「姑娘,還是等奴婢們去請吧。」

王璩被她們緊緊拉住,冷冷地看着她們道:「你們放開。」

她們怎麽敢放,王璩掙脫了幾下卻掙不開,怒極喊道:「你們快點放開!」

沒人肯聽她的,只是緊緊拉着她往轎子裏塞,她索性一咬牙,趁轎子抬起時,從轎子裏使力翻落,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做,全都愣在原地。

趁她們愣住的時候,王璩爬起來就往前跑。鄭嬤嬤見她跑去的方向正是駙馬的住所,急得直跺腳,「還不快攔住她!」

丫鬟們連忙追上,王璩只跑了幾步就跌倒在地,先追上的冷月扶起她,「姑娘,您還是回院裏安心歇着吧。」

王璩的臉上有汗有淚,聽到冷月這樣說,伸手就往她臉上打去,咬牙切齒罵道:「原來你們全都不是好人。」

冷月被打,不敢發出聲,只是和素琴兩人一左一右扶住王璩。

鄭嬤嬤見她被攔住,心才安了下來,兩三步走上前正好聽到這句話,她咳了一聲,道:「姑娘,什麽好人壞人的?我們不過是依吩咐照規矩辦事,還請姑娘不要難為我們。」

王璩聽了突然放聲大笑,她的笑聲聽起來十分凄厲,鄭嬤嬤不由得起疑,難道她瘋了?

此時鄭嬤嬤也不敢再多想,吩咐冷月和素琴迅速把人扶進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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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喜事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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