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哼——」霍老太太冷哼一聲,看向思宸又道:「我看你平日裏何等聰明伶俐,怎麼會幹出這等糊塗事。你到底是怎麼惹到郡主的,我並不想知道,但要是郡主有個好歹來,我不會等到景之回來再處置此事。你要怨要恨也都隨意,我不會讓一個女子擋我兒子大好前程。」思宸是很會奉承她,也給霍家生了兒子,但是說一千道一萬,兒媳婦到底是外人,只要兒子好好的,死一個兒媳婦,還能繼續娶。
「老太太……」霍希賢叫了出來,他知道霍老太太這是動了殺機,這跟剛才霍宜之在外面喊的那句還有一點不同。不由的道:「太太還懷着孕,老太太就不是念着她,總得念着孫子。」
霍老太太聽到這話神情有幾分猶豫,卻仍然沒有鬆口,也不理會霍希賢,只是對身邊的丫頭婆子道:「去郡主府。」
抬腳往外走的時候,又吩咐道:「把二太太禁足,不准她踏出正房一步。」
霍老太太領着丫頭先走了,霍宜之卻是沒有走,他的神情己經恢復了許多,不似剛才抓狂的模樣,但赤紅着眼,看向思宸的神情仍然是滿眼恨意,繼續問:「說,你到底跟郡主說了什麼?」
思宸低頭跪着,不再隱瞞,只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一遍。
霍宜之聽完,臉上並不顯得多意外,只是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又是崔玉瑩,真是惡毒至極,就是死了也不讓我們安生……」
思宸繼續跪着,並不接話,霍宜之自言自語兩句還是走了。霍希賢大鬆口氣,本想上前去扶思宸,卻又覺得不太合適,道:「太太,先起來吧,我馬上命人找青陽找老爺回來。」
思宸扶着椅子站起身來,輕嘆口氣道:「我倒不希望他回來……」
霍景之就是回來了,他也改變不了什麼。先不說皇家追究,就是霍宜之這個兄長,霍景之又能怎麼辦,霍宜之是族長還是兄長。兩兄弟真幹起來,霍景之未必爭的過他,最好的結果也就像何家二老爺那樣,分家出去,但霍宜之照樣可以把她從霍家宗族除名。侯府是霍宜之的,族長也是霍宜之的,身份決定了一切,除非霍景之打算弒兄取而代之。
要是霍景之回來了,表示一切服從,決定犧牲她,她又情何以堪。不如就這樣,襯着霍景之不在的時候把事情處理了,她還可以自欺欺人一下,反正霍景之不在,他要是在也許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霍希賢喚來丫頭婆子,叮囑了一番,又對思宸道:「太太請放寬心,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肚子裏的哥兒想想。我先去郡主府看看,太太在屋裏歇會吧。」
思宸不由的看向霍希賢,怎麼也沒想到這時候霍希賢會幫着她,結果如何還不知道,但有人向著她,總讓她心情好了不少。擠出一個笑臉來,道:「嗯,難為賢哥兒還能想着我。」
霍希賢只是笑笑,行禮退下。
霍希賢退了下去,楊氏帶着丫頭婆子進來了,楊氏一臉驚惶,她己經知道是怎麼回事,驚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雖然中間原由她不明白,但她知道要是皇家郡主真這麼死了,那事情就大發了。一般平常人家的女兒在夫家不明不白的死了,娘家人都要討個公道,更何況是皇室郡主,要是皇家連個屁都不放,那皇家上下的臉又往哪裏擺。
霍希賢讓她過來侍侯思宸,她自然不敢怠慢,只是進了屋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看一眼思宸,只見她在榻上坐着,神情似有所思,楊氏猶豫一下,才小聲道:「太太,離天亮還有一會,要不要去床上歇會?」
思宸點點頭,她是得歇歇了,霍希賢說的很對,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肚子裏孩子想。雖然這孩子未必能生下來,但只要還在,她就得好好對他。
楊氏看思宸如此鎮定反而更驚謊了,扶着思宸到床上,又道:「太太不用多想,御醫正在搶救,吉人自有天相,太太還是寬心些。」思宸可千萬別想不開自盡了。
「你也去歇着吧,郡主府有什麼消息,馬上跟我說。」思宸說著,霍老太太禁了她的足,就是派丫頭婆子去打聽,只怕也打聽不到郡主府的消息,消息還要靠霍希賢去打聽。
「是。」楊氏應了一聲,帶着丫頭緩緩退出去。
思宸在床上睜眼躺着到天亮,丫頭端水過來梳洗,媳婦送早飯的時候,方姨娘也來了。昨天晚上鬧成那樣,她當然不敢露臉,但當妾室的過來關心主母卻是份內的事。現在整個侯府的心全都掛着湖陽郡主,一直沒有消息傳出來,那至少不是壞消息。
現在思宸的命跟湖陽郡主的命是掛勾的,能死能活雖然說不準,但思宸進門這麼久,待她雖然說不上很好,但也說不上差。霍景之又是那麼喜歡思宸,就是最後結果霍景之無力改變,但並不表示霍景之不念舊。
「太太……」方姨娘小心上前,看着思宸的臉色,眉頭皺緊,但神情淡然沉默,雖然滿是憂色,卻並不驚惶失措。本來滿心安慰的話,這時候對着思宸也說不出來。
思宸看她一眼,只是淡然道:「是姨娘啊,郡主府里傳來什麼消息了嗎?」
方姨娘連忙道:「還沒有消息傳出來。」
思宸點點頭,輕嘆口氣道:「沒消息那就是好消息,麻煩姨娘多留心打聽。」
「太太說的哪裏話,這是奴才份內的事情。」方姨娘說著,看一眼思宸又道:「太太也不用太擔心了,再有幾日老爺就要回來了。」昨天晚上霍希賢就派人連夜了去了青陽,不過這一來一回至少也得兩天半。
思宸搖搖頭,又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姨娘去忙吧。」
方姨娘不敢再說其他,只是道:「那太太好好歇着。」
「嗯,不用為我擔心,去吧。」思宸說著,她只是在等待,不會主動去尋死。
湖陽郡主要是真死了,誰都救不了她。寬厚一點給點恩典就是等她生下孩子,要是皇家震怒,湖陽郡主的父兄現在就要個說法,那她現在就得死。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因為她轉的一個首飾盒,要了湖陽郡主的命,崔先生己經去世,這筆帳肯定要算到她頭上的。
細想起來,有時候人不信命都不行,思宸自覺得行事小心謹慎,不管以前在韓家還是嫁到霍家之後,每走一步,每說一句話從來都是腦子裏過三遍。隨心所欲四個字是與她無緣的,但就是如此小心了,結果還是惹出這麼大一件事。
崔先生留下來的首飾盒,知道那是炸藥,但所能想到的就湖陽郡主大鬧一場,對着她撒撒氣。活到湖陽郡主這種份上的女人,竟然會因為這個自殺服毒,思宸真是怎麼也想不到。要是知道這個結果,那怎麼也不會把首飾盒交給湖陽郡主。
千金難買早知道,世上也沒有賣後悔葯的。事情己經這樣,思宸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屋裏等着她的結果。辯解也好,申訴也好都沒有意義,跟皇家講道理講不通,到了足夠的高位就可以完全無視一切道理。非得爭個事非曲直來,也很簡單,比皇帝更牛叉就行了。
「太太,吃點東西吧。」洪媽媽在旁邊抹着眼淚說著,湖陽郡主是自己服毒的,又不是思宸拿毒藥給她的,為什麼這筆帳就要算到思宸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