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然:紅色走向紅色(3)
值得一提的是,在寫這篇小說之前,我剛讀完林白的《萬物花開》,裏面對於性的描寫和詮釋是令我非常驚奇的。我想它對我產生了一些影響。記者:嗯,我注意到你再次提到了前輩作者林白,以及性。女作者刻畫性的能力和特點一直是文壇中值得注意的傳統,而作為新生力量的代表,你也在這方面做着某種嘗試。對此你能展望一下前景嗎?張悅然:嗯,我記得王安憶曾說,中國缺乏一套描述性的語言。這句話給當時還十分年幼的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知道為什麼)。而現在在我看來,我覺得已經有太多的女作家都在探索和創新,所以雖然我對這個領域有所覬覦,但是也並沒有什麼非要達到的目標。但是在我看來,中國的詞彙其實就那麼多,而適於描繪性的詞彙也不可能無限增加,所以成敗事實上在於怎麼把它們結合。詞語也許是俗氣的,但是用在每個具體的場景里,加之氛圍,就不會雷同了。記者:你的回答很嚴肅。但是讀者在閱讀女性作者的作品,尤其是與性相關的作品時,往往不會抱着特別嚴肅的態度。這點本身無可厚非,但是由此在近年來產生了出版界過度渲染作者本人而非作品的現象。在你接受訪談的這本書里,就要求作者提供個人照片5到6張。你覺得在未來的文學發展道路上,女性作者如何在堅持自身性別特點的基礎上盡量避免陷入被誤讀的境地呢?你自身打算如何做?張悅然:呃,我也曾有非常鮮明的態度——我認為女作者為了保護自己,應該儘可能地避免過多地暴露自己的**或者寫作之外的東西(包括照片)。但是後來我慢慢明白,這裏面當然有很多責任在於出版方、媒體等等,但是也和女作者本身堅持的路線有着決定性關係。現在我這樣認為,一個打算走純文學路線的女作者,她對此態度並沒有必要那麼敏感鮮明。照片也可以給,因為我發現當讀者由衷地喜歡一個作家的作品的時候,甚至已經造成個人崇拜,那麼他們就是想看看這位作者的樣子,這非常正常(在此我要說明,曾多次見人用着同樣的比喻:讀作品升華到想看看作者模樣的時候,好比吃雞蛋升華到要見母雞。對於這樣邏輯錯誤的比喻令我感到厭惡和憤懣)。並且,讀者也由衷地關心作者的近況和趣聞。這所有,如果作者認為她需要和讀者建立親密的關係,那麼她完全可以公佈,這沒有任何嘩眾取寵的成分。只是因為一部分存有歹念的女作者的存在,使得所有的女作者的神經必須緊繃起來。至於我本人,現在沒有十分抗拒。我希望我的讀者了解我的一部分情況,以保持我和讀者之間恰到好處的距離。記者:最近除了寫小說,還在忙些別的什麼事嗎?張悅然:要寫好幾篇序,頭都大了。記者:寫序是好事啊,至少代表着別人對你的某種承認。此外?張悅然:對了,我現在在練習寫詩。我讀了很多非常好的詩歌,自己越來越迷戀。終於在一個月白風高的夜晚,自己也拿起了筆……記者:你喜歡誰的詩歌多一點?張悅然:我最喜歡保羅·策蘭的。他在《水晶》裏寫道:別在我的唇上尋找你的嘴,別在門前尋找陌生人,別在眼裏尋找眼淚。七個夜晚更高紅色走向紅色,七顆心臟更深手在門上敲擊,七朵玫瑰更晚泉水鳴濺。記者:哦?我猜《聖經》對你想寫詩歌的念頭有影響吧。張悅然:不是。你知道一個寫詩的叫做nude么?她是和我在一起上學的,一個大學一個專業,我們住在一起。她在暗地很有名,也在壺說、胖子……在很多地方出沒,luis和小飯都認識她。我們的相識說起來挺戲劇,我們都在暗地,她發現我們ip一樣,最後發現我們是離得如此之近。於是上個學期我們般到了一起住。我和她天天在一起,相互受了很大影響,我被逼迫讀了大量詩歌,有些真的是讓人很喜歡。我現在認為,一個人的生命里,周圍的人,除了需要一個情人(當然你可以多要幾個,但是鑒於我BF也許會看到,我們只說一個吧)、幾個朋友、一對雙親之外,還需要一個詩人。真的,我覺得一個人的周圍,需要一個詩人。所以我覺得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