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志(7)
“放心,”紫川秀微笑地說,語調說不出的安詳,他望向白川:“放心,不會有事的。”與其說是被他的話語,不如說是被他眼中的自信給折服,白川低下了頭:“明白了,大人。我們在這裏等你回來——一直等到你回來!”說到最後一句時候,她對着布森示威似的握了下馬刀的把柄,暗示他:如果紫川秀不能安全回來,那各位的末日也就到了!布森對白川的威脅視而不見,站起來對紫川秀說:“光明閣下,我給你帶路。”沿着村中的主幹道,布森在前面帶路,紫川秀跟在後面,兩人不緊不慢地走着。正是黃昏時候,一路經過的村莊茅屋中已經燃起了炊煙裊裊,在路邊玩耍的半獸人小孩睜大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這個陌生的人類,卻不敢過來說話。紫川秀注意到了,除了在村口處看到的那些,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是老人、小孩還有婦女,很少見到有壯年的男子。一路過去,兩旁的房屋逐漸稀落起來,最後完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未經過整理的灌木叢和挺立的白樺樹,夕陽下,白樺樹拖着長長的影子,道路荒蕪又漫長,長滿了野草,越來越顯得荒涼。在紫川秀印象中,全遠東景仰的聖廟應該是一個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地方,與眼前這個荒無人煙的野地根本沒一點重合的地方。他不禁問布森:“聖廟不在村中嗎?”話一出口他才發現,原來這麼長長的一路過來,倆人竟沒有交談過一句話。布森頭也不回,簡單地回答說:“就在前面。”紫川秀不出聲了,跟着他默不作聲地前進。轉過一個樹林,他看到在道路的兩邊有許多高大的石碑,這些石碑隱藏在荒草中,若隱若現,遠遠的一路過去,密密麻麻,彷彿一排排忠實的哨兵在盡忠職守地守衛着。紫川秀有點好奇,問布森:“這些是什麼?我可以看看嗎?”布森沒有出聲,紫川秀把這看做是同意的表示。他走近一塊石碑,輕輕拂開上面的雜草。發現這塊不起眼的一人高的白色石碑竟然是用很名貴的玉質大理石做的。他暗暗吐舌:如果全部的石碑都是由同樣的材料製造的話,那這就是一樁很浩大的工程了。石碑的上面刻着半獸人的文字,藉著夕陽的餘暉,紫川秀一字一句地讀出了上面的句子:“一三一二年,為了抵禦人類對聖廟的侵略,佐伊第二十一自衛團全數戰死於此。”紫川秀輕輕吸口冷氣。他知道與人類喜歡採用光明帝國的曆法不一樣,遠東種族習慣採用的是他們自己的曆法——傳說中歷史上曾有過一個強大的遠東帝國存在,但現在已經無從考證了——一三一二年,折換成光明帝國曆法就應該是帝國曆二○七年。雖然紫川秀歷史學得並不是很好,但他至少也學到一點:帝國曆二○七年,那時候的光明帝國國勢正處在強盛如雲的巔峰時期,歷任的帝國皇帝勇猛如獅。鼎盛時期的光明帝國為了顯示其強大,曾多次對遠東發動了戰爭。紫川秀記得,帝國的每任新皇帝上台時候,照例都要對遠東發動一次戰爭——這種戰爭通常是沒有任何意義和成就的,即使搶來了領土,但因為有魔族王國這個可怕的大敵在側,也是絕對守不住的,發動戰爭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在新皇帝的武功成就上添上漂亮的一筆罷了,史官大筆一揮:“帝國曆二○七年,吾皇神武,遣師征伐遠東蠻夷之地,四方蠻夷懼。王師斬首八萬,凱旋而歸。聖朝威名,響徹四方!”紫川秀看了下布森,發現這個半獸人已經回過了身子,目光炯炯地注視着他。紫川秀輕輕地對這塊石碑鞠了個躬,然後又去看下一塊:一六八二年,魔族龍騎兵進犯聖廟,哥達村自衛隊將其擊退,一千八百九十一人犧牲在此。一六**年,英勇的佐伊族英雄德寧在抵抗紫川家對聖廟的侵略中不幸身亡。他的子民永遠懷念他。一七三六年,為保衛聖廟,遠東佐伊第一團全部戰死於此。魔族沒能進入聖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