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憲先神！”激戰之中，公孫旭等人驚見憲先神殞命，又驚又怒，更是悲痛。
“血龍出世，遍地屍骸！”冷漠的說著，漆黑夜色之下，一雙充滿戾氣的猩紅瞳孔散發著嗜血光芒。
這是一個怪物，他的體型與正常人相差不大，只是看起來十分高大。他袒露着上身，下面裹着一件破爛的獸皮，身上有着奇異的紋路，披頭散髮，渾似一個野人。
他的臉上佈滿了奇異的鱗片，如同魚鱗，而雙手雙腳則是彷彿利爪，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傳說中化形並不完全的小妖。
公孫旭等人望去，卻是半點輕視之感也不敢有，武者的直覺向來靈敏，在這頭怪物身上，他們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驚心動魄，如同一隻家貓遇上猛虎一般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人或妖，而是一頭屹立食物鏈頂端的獵殺者，他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人的情緒，只有深沉的冷漠與作為捕食者的兇殘。
“阿彌陀佛，這世上竟有此等凶物，當真是人間慘劇……”八葉禪師闔上雙眼，輕誦着佛號，臉上充滿憐憫與悲痛。
“吼！”
從憲先神的屍體上爬出，血龍用舌頭輕舔着爪上的鮮血，露出靜謐之感，似是十分享受。
突然，他雙目之中散發出凶光，冷冷注視着周圍的人，不僅僅是公孫旭等人，同樣包括諦冕等自己一方的人。
彷彿在他眼裏，在場所有人都只是屬於自己的獵物。
他的這一舉動，使得諦冕等人頭皮發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懦弱的人類，你們果然只配作為我的獵物！”血龍冷笑，似是在譏諷着什麼，低頭修理着自己的爪子，動作十分優雅。
公孫旭等人屏息注視着他，警惕性調高到生平的最高。
“血龍，你還不快出手，難道你忘了答應過我們什麼嗎？”三無君不滿的呵斥道，在場的人當中只有他敢與這怪物直接對話着。
血龍望向他，冷漠說道：“庸俗的陰謀家，你雖然比起其他人更具備一些勇氣，但卻缺乏欣賞的目光啊！殺人的美感就在於欣賞他們面對死亡時的恐懼，人是一種奇特的獵物，在面對生死之時，他們的反應才是最讓人痴迷的。”
他發出一聲嘆息，似是在感嘆沒有人能夠理解自身的愛好，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本君做事從來只看結果。”三無君冷冷道，作為一個以“搞事情”為人生目標的反派人物，他早已將生死看的很淡，所以也不怕眼前這頭凶物，反而對於對方閑得蛋疼的藝術嗤之以鼻。
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效率，不知有多少反派是死於話多。
以前的反派還都能從一開始浪到大結局，才會被收人頭，現在的反派哪一個不是命短的很。
人生這麼有限，還不抓緊時間干好本職工作，多搞些事情，簡直是可恥的浪費！
三無君心中的想法，血龍自然是不知道，否則他同樣會嗤之以鼻，藝術這種東西，豈是你們這種搞政治的會明白的，和一個沒有欣賞美的眼光的人談這些，才是真的在浪費有限的出場時間。
“你們是不是很害怕？”望着公孫旭等人，血龍輕聲問道，猩紅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們，身上散發出可怕的戾氣，讓人心顫。
公孫旭等人沒有回答他，此時此刻，他們的精神高度緊張着，根本不敢分心回答什麼，因為在說話的一刻，極有可能便是殞命的時候。
倒是八葉禪師一邊緊緊的握住禪杖，一邊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位施主，看你滿身煞氣，想來是身負滔天罪孽，我佛門廣渡眾生，只要你肯放下屠刀，自可立地成佛……”
“成佛，是變成你這樣的光頭嗎？”血龍望着八葉禪師，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我本來就長的丑，要是再變成光頭，豈不是更加不可能討到老婆了？”
八葉禪師臉色不由一僵，道：“肉身不過是一副臭皮囊，施主何必在意？放下執念，求得涅槃清凈，精神永存，才是我佛大道。”
“這樣啊！”血龍若有所思，身影倏然一動，冷冽的利爪在黑暗之中穿梭。
片刻之後，兩道殷紅的鮮血迸濺虛空，血龍雙爪各自提着一個人頭，卻是大覺寺兩大護法菩薩，大智、大行。
“你……”八葉禪師驚怒不已，悲痛欲絕的望着那兩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你憤怒了嗎？”血龍哈哈大笑着，“肉身只是臭皮囊，我只是幫他們解脫，實在他們人雖然死了，但精神卻是永存天地，你應該為他們高興才對，難道不是嗎？”
“妖魔，妖魔啊！”八葉禪師痛苦的低語着。
沈庭虛再也忍不住，叫道：“你這樣似人命為草芥，以玩弄他們為樂趣，不覺得太過殘忍了嗎？”
“殘忍，我這是殘忍嗎？”血龍沉吟着，然後道：“好像是哎，那就是吧。反正這個世上就屬人命最多了，每時每刻都會有人出生死亡，我多殺幾個不多，燒殺幾個也不少，你何必在意？”
“妖魔邪祟，縱然知道不敵，今日沈某用手中之道衛道！”冷然一喝，沈庭虛再無猶豫，揮刀便劈向血龍，眼中充滿決然。
縱然明白自身力量微弱，不足以匹敵眼前凶物，或許明哲保身，等待救援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他不願做這樣的選擇。
看着如此惡徒在前，不出刀不足以順心意，不出刀不足以全己道！
生命雖重，但若是與己身心意相背，他願捨生！
或許很傻，或許被被人嘲諷，但這才是自己的生命之道！
刀鋒劈斬，寒鋒冷冽！
沈庭虛忘卻生死，只求殺出一個心無阻礙，全自我刀道。
“真是讓人敬佩的勇者，我欣賞你這樣的人！”血龍喃喃自語着，眼中露出冰冷，“作為對你勇敢的嘉獎，我選擇賜予你死亡！”
“死亡是上天賜予每個人最大的恩賜，我將之提前賜予你，你應該感謝我！”
利爪揮舞，與刀鋒碰撞出可怕的衝擊。
剎那之後，在公孫旭一片死灰的目光下。
刀碎，人獨立！
一抹殷紅揮灑，在遠方天空初升的朝陽下顯得格外鮮艷，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