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他咳了聲,有些彆扭地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碰你一根頭髮,你儘管睡便是。」

得知了他心中所想,覃清菡嘴角噙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信你了。」

這算是個美麗的誤會吧?她只是覺得和他同床共枕很不自在罷了,他想到的卻是他與原主如暴風過境般的初夜。

無妨,想到什麼都可以,只要他們有共識他們只是睡在一張床上的假夫妻,他不會認為她該盡妻子在床上的義務那就行了。

她先爬上床,佔了裏頭的位置,不想彼此不自在,她貼心的背對着他,幸好被子夠寬夠大,不然兩個陌生人同蓋一床被子也是尷尬。

旋即,景飛月也吹燈上了床,覃清菡感覺到床帳落下了,她沒敢動,假裝自己累到一秒睡着,感覺景飛月躺了下去,被子被稍稍挪移了位置,他就睡在她旁邊。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可能是白日的舟車勞頓加上晚上又是逛街又是應付蕭雨菲的,她沾上枕頭便睡著了,還不自覺地翻了個身,側對着景飛月。

在覃清菡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中,睜着深潭般眸子睡不着的人是景飛月,看着覃清菡那沉靜的面龐,長長的黑睫在眼下留下一線陰影,朱唇線條柔和,秀髮散在枕上,模樣毫無防備,他的心莫名的一跳。

他不是沒有跟她同床共枕過,雖然記憶久遠得有些模糊了,可是那種深沉的厭惡感烙印在他心底,就像身邊睡了只臭蟲,他每每都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起,生怕她碰着他絲毫。

他原來曾經那麼幼稚,那麼會傷人而不自知。

他凝視着覃清菡平靜恬淡的睡顏,心頭滋味紛雜,悄然低語,「對不住,過往是我狼心狗肺,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翌日,景飛月領着覃清菡、景玲月、景瓏月、景金玉、景滿堂進宮,他們穿戴的都是昨日置辦的行頭,務求得體大方,不給景飛月丟人。

初次入宮,覃清菡就好像前世去參觀名勝古蹟一樣,沒有其他人的戰戰兢兢,她的態度坦然中守着分際,牽着兩個孩子不疾不徐的跟在景飛月身後,沒有東張西望。

馬車到了皇宮,換乘小轎,幾頂轎子搖搖晃晃的進了宮,直接來到太后所在的錦華宮,下了轎子,有個公公領着他們進去。

覃清菡倒是意外,她以為他們要去大殿或御書房那樣的地方面聖,不想卻是來太后的寢宮。

錦華宮優雅別緻,綉着金紅色如意花紋的帷幔,窗帘顯得富貴,進入殿中便感到一陣涼爽,原來是四柱角落皆擺着大型冰鼎,徐徐冒着白氣,八名宮女手持大葵扇在賣力掮風,這人工風扇令殿中舒服極了,看來太後娘娘也是個怕熱之人。

覃清菡微微抬眸,見到上首有位約莫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相貌堂堂,穿着明黃錦袍,戴着金冠,氣勢不怒而威,這自然是大黎國君了,只是她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年輕,而皇上身邊則坐着一位五十齣頭的美婦,她面帶淺笑,容顏端莊,渾身貴氣,顯然是太後娘娘,太後身邊坐着一位氣韻大方的女子,想來是皇後娘娘了。

景飛月領着眾人一一拜見了皇上、太后和皇后,又參見了一位長公主殿下。

「都起來吧!」太后和藹可親的說道:「兩個孩子叫做金玉、滿堂是吧?過來讓哀家看看。」

景金玉、景滿堂向前幾步,走到太後面前,太後端詳着他們,露出了笑容,賞了玉佩,兩人有模有樣的謝恩,退後。

覃清菡方才在馬車裏才得知昨日有宮裏的教習嬤嬤去府里給兩個孩子惡補了進宮的禮儀,今日一看,成效還真不差,他們不卑不亢、有條不紊的模樣像極了小大人,可愛得讓她想過去摸摸他們的頭。

跟着,太后又問了景玲月、景瓏月的名字,今年多大,兩人都賞了玉鐲,叮囑景飛月給妹妹留意親事。

最後,太后的眼光落到了覃清菡身上,她笑道:「哀家真沒想到戰郡王的妻子是如此麗人,你們說,郡王妃這眉目是不是有些像祥花長公主?」

太后詢問的人是皇上和皇后,兩人都只笑了笑,沒說什麼,太后倒是興緻好,喚了覃清菡上前,由手上摘下一個玉鐲,笑眯眯地套進她腕中,成色與適才賞給景玲月、景瓏月的大不相同,是上好的羊脂玉手鐲,價值連城。

覃清菡也知貴重,可她不敢推託,連忙謝恩。「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金霞在一旁咬牙切齒。直到昨日,她仍不相信景飛月有妻子之事,不想,他今日非但帶來了妻子,竟連孩子都有了,還這麼大?叫她情何以堪,顏面何在?!

覃清菡聽到金霞的心聲了,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位便是有意要嫁給景飛月的霞光長公主,雖然與皇上不是同母所生,卻極得皇上的疼愛,皇上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她是不介意景飛月再娶平妻,可若對象是這位霞光長公主,她也反對。

她受不了無理取鬧、無法無天的類型,若像蕭雨菲那種使心計的還好,至少不敢胡鬧,各方面都有所顧忌,就是表面客客氣氣的,頂多暗地裏笑裏藏刀的下絆子罷了,可這位長公主就不同了,她仗着皇帝是哥哥,恐怕殺人放火都不怕,天底下能壓制她的只有皇上一人,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不高興就告狀到皇帝跟前,什麼都敢捅出來,跟她同住的人絕對沒法好好過日子。

「哀家聽說多年來都是你一人獨力扶養孩子,真是難為你了。」太后嘆息道。

覃清菡面上寵辱不驚,乾淨秀麗的小臉上透着堅毅,正色說道:「民婦只是盡自己的本分罷了,不敢稱上難為二字。」

金霞眯了眯眼。「這麼多年來,戰郡王都無消無息的,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曾想過改嫁嗎?或許,你身邊早已有人?」

她連聲稱呼也無,已是無禮至極,說的話更是難以入耳。

「霞兒,不許胡說!」太后喝斥一聲,蹙起了眉頭。

金霞哼了一聲。「母后,霞兒說的只是人之常情,若是沒有人相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要養家活口談何容易?」

這女人定然是有個相好的!她非得在眾人面前逼覃清菡自己親口說出來不可!就算逼問不出,也要叫覃清菡惱羞成怒,當眾翻臉,讓大家看看這女人的嘴臉,看看這女人是否有資格做郡王妃!

「長公主殿下問的確實在理。」覃清菡幽幽地開口道:「只是民婦一人養家,五口吃飯,整日在蓮田裏幹活,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實在沒心思想那些風花雪月,那等心思,也只有像長公主殿下這般尊貴,這般吃飽太閑的高貴人物才有空暇去想,民婦的處境是萬萬不敢想的。」

聞言,金霞頓時氣炸了肺,她鐵青着俏臉怒瞪覃清菡。「吃飽太閑?你說本宮吃飽太閑?」

覃清菡忙道:「長公主息怒,是民婦失言了,請長公主殿下原諒民婦粗鄙,沒讀過多少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亂用語,民婦回去一定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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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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