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一章病因展曙光】
第二天,一大早村祠堂前就熱鬧非凡,全村的人就連趙氏和朱紅花都站在人群中觀看這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上工協議簽約。坪地上,早已擺放了幾張桌椅,桌面上擺着青花茶盞、果瓜、點心,排場十足。
朱紅花看着坐在桌前,身着華衣、頭戴寶釵的杜雅汐,暗暗咬緊了牙關,藏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她不禁想起,前天她跑去鎮上找蘇齊,再也顧不上什麽姑娘家的臉面,藉着心裏的那股火壯膽,問了蘇齊一些問題,可她得到的結果卻是拒絕。
這兩天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哭累了睡,睡醒了哭。
自己對蘇齊、對蘇大娘這麽好,可蘇齊卻說她並不是愛他,而他也不愛她。
這是什麽論調?
她又怎麽會不愛他呢?如果她不愛蘇齊的話,那她為蘇家做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他說這話,一點都沒有顧忌她的心情,也不管她是不是會傷心,他心裏根本就只有那個女人。
沒錯!
他不愛自己,可是,自己一定是愛他的。
他這麽說只是想要減輕一點心裏的罪惡感,卻不知道她的心被他碎成了千片萬片,如同那春末的花兒,凋零了一地的嫣紅。
朱紅花緊緊盯着杜雅汐,眼神開始恍惚,一步一步的朝人群中擠去,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杜雅汐,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與她拚了。
她痛苦着,而杜雅汐怎麽可以這麽幸福?
不可以,不行!
「哎喲,誰不長眼睛,踩到人了都不知道嗎?」人群中突然一聲哀嚎,熱鬧的人群立刻靜止了下來,眾人紛紛瞧了過去。
桂娘單腳站着,滿目狠戾,咬牙切齒的瞪着繼續向前走,直接當她是空氣的朱紅花。她見朱紅花踩了人還不道歉,又想到昨晚古聞清說她不能去葯園上工,她就直接把心頭火往朱紅花身上撒去。
大跨幾步,桂娘抓住了朱紅花的手腕,惡狠狠的罵道:「你沒長眼睛嗎?踩到人了知不知道?」
朱紅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用力掙開手,繼續朝前面走去。
杜雅汐遠遠的望了過去,柳眉不由得皺了起來,總覺得今天的朱紅花很不對勁,像是一個沒靈魂的布娃娃。
她是怎麽了?
思忖中,古聞清心急火燎的走了過去,趙氏也連忙從人群中擠了過去,心急如焚,這紅花是怎麽回事?這幾天太不對勁了。
她那天到鎮上去干什麽?
桂娘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朱紅花從頭到尾都沒有將她看在眼裏,或許,她就是故意踩她的?
她就真的以為自己這麽好欺負不成?
「站住。」
朱紅花不理她。
桂娘跑過去,伸手就甩了朱紅花一巴掌,指着她的額頭罵道:「你這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快給我道歉。」
趙氏跑過去將朱紅花護在了身後,看着桂娘道:「古嫂子,孩子就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又打又罵啊。」
說著,她扭頭看着朱紅花臉上清晰的手指印,心疼的道:「紅花,你痛不痛?」
朱紅花還是不說話,只是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再痛也沒有我的心痛。」
聞言,趙氏眉頭緊皺,這丫頭到底是受到什麽打擊了?難道是因為桂娘剛剛的那句野孩子?還是她真的知道了一些什麽?
想到這裏,趙氏伸手拉着她,就往人群外走去,「走,娘先陪你回家。」
「走?你們還沒有道歉呢,就想一走了之?」桂娘攔在了她們的面前,看向趙氏的目光中隱隱含着恨意。
趙氏想到她剛剛對自己的閨女又打又罵的,不由得板直了腰,不甘示弱的瞪着她,道:「古嫂子,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想怎樣?」
這個女人想怎樣,要打架,還是要撕破臉?
「道歉!付了醫藥費。」桂娘下巴一抬,不懷好意的看向趙氏。
她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代表她就什麽也不知道。當年她嫁來時,曾有一次不小心聽到了公婆的談話內容,她也是從那時知道了古聞清和趙氏的事情。
古聞清站在桂娘身後,不知所措的看着趙氏。
趙氏瞟了他一眼,心中冰冷。這個男人啊,就算心裏有自己,那又如何?他眼裏看得更重的還是他的臉面、他的髮妻、他的家庭。
自己呢?紅花呢?
雖然自己已經主動和他斷了關係,可是此刻還是免不了會心灰意冷。
趙氏淡淡一笑,拉着朱紅花就往人群外走去。
桂娘瞧着勾起嘴角,陰陰的笑道:「我總算明白了,不過就是歪竹出劣筍罷了。」
趙氏的腳步一頓,她氣極了,身子不由得顫抖了起來,可她沒有回頭。
桂娘見她不應,更生氣,也更加口無遮攔了起來,「怎麽,這算是默認了嗎?如果我說你們母女根本就是倒貼也沒人要,你們也打算默認?」
此話一出,人群就炸開了鍋。
大夥看了看桂娘,又看了看趙氏。
不少婦人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驚訝的看了看古聞清,又看了看趙氏,然後同情的看向桂娘。
原來如此,怪不得趙氏能有一件絲兜衣。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勁爆了吧,村長是那樣的人嗎?
「閉嘴!」古聞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喝道:「劉桂娘,你在這裏放什麽狗屁?你瞧瞧你,把我們古家的臉都丟光了。」
「你倒知道怎樣討好女人。」桂娘不服氣,又瞟向趙氏,說出的話更是難聽,「是誰丟了古家的臉,這還另說呢。」
古聞清聽着一怔,面色變了又變,眼角瞟見大夥都向自己看了過來,他立刻揚起了手,衝著桂娘斥責道:「你再頂嘴看看!」
「你想打我?」桂娘順了順鬢角,嘴角掛着笑,抬起頭看着古聞清,大聲的嚷嚷起來,「你今天最好一巴掌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眾人面露驚訝,她昨天還神神氣氣的樣子,現在就說不想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古聞清看着桂娘,想到昨晚杜雅汐跟他說的事,他頹然的抽回了手,不再吭聲。
古老夫人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焦急的拉着桂娘的手道:「桂香啊,陪娘回家去,娘有話跟你說。」說著,她瞪了一眼古聞清,「回家後我再好好收拾你。」
或許,桂娘也覺得自己鬧過頭了,眼裏又沒有趙氏母女的身影,她心裏的氣也就消去不少,乖乖的陪着古老夫人回家去了。
古聞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抬頭看着眾人,揮揮手道:「大夥都站好了,接下來咱們就簽上工協議。」
杜雅汐一直不插手也不吭聲,而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等古聞清把事情處理好。這種事情,她能避就避,一旦插手了,只會惹來一身騷。
只是,朱紅花剛剛是怎麽回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可不像是她的作風。
她剛剛目光獃滯朝自己這邊走來,可是要對自己發作?可依她的性子,她怎麽會讓趙氏拉着離開呢?半途而廢,可不是她的性子。
「好了,好了,大家都站着排隊,等着簽約吧。」一些和古聞清關係較好的男人,也不約而同的為他出面解圍。
大夥便訕訕然站回原地,排成了四條長長的隊。
古聞清返回桌前,杜雅汐就朝他示了個眼色,他就講了一大通開篇,然後又照着名單一一喊過可以簽約的人。
村民中有不少人不識字,木青就將協議念了一遍,又耐心的解釋,不時的回答村民的發問。
總算大家都聽明白了,紛紛開心的簽了上工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