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惜玉帶着探究朝她們看了過去,見她們那副神色,終是相信了姚靈芝所說的話。他腳下無力的後退了幾步,搖着頭道:「我不相信。」
「這是真的!」門口響起了徐子謙沙啞的聲音,他兩眼佈滿血絲,下巴胡碴叢生,很明顯一夜都沒有休息。
他只輕飄飄的瞥了一眼姚靈芝,帶着歉意的看了自己的一雙兒女,然後就撲通一聲的跪到了姚老夫人的面前,「岳母大人,子謙失信了。」
姚老夫人一驚,問道:「你怎麽這麽說?」
徐子謙抬起頭,看着姚老夫人,應道:「我今日回來是向師母稟一聲,我要休妻。」
「休妻?」眾人皆驚。
徐惜玉一臉不敢置信,徐寶玉淚眼婆娑,而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姚靈芝也彷佛一下就打了雞血似的,猛的坐了起來,同樣不敢置信的看向徐子謙。
他說什麽?他要休妻?他竟要休妻
「子謙,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姚老夫人冷斥了一聲,「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夫妻之間要相互體諒,要多站在另一方的立場考慮問題。如今你說你要休妻,你對得起你師父的託付嗎?你對得起我的寄望嗎?你又對得起靈芝對你的情嗎?孩子們呢?你這麽做讓他們情何以堪?」
姚老夫人一聲一聲的喝問,問得徐子謙垂下了腦袋。
杜雅汐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怔怔看着徐子謙的姚靈芝,又看向內疚過後一臉堅定的徐子謙,看來,徐子謙是鐵了心要休妻。
徐惜玉看着他一臉堅定,突然上前,語氣中充滿了受傷和哀求,衝著他道:「爹,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你這麽做可有顧及我和寶玉的感受?寶玉馬上就要嫁人了,你難道要讓她的婆家因此而瞧不起她嗎?」
徐寶玉傷心拭淚,一雙妙目還不時的瞥向姚宸之。
杜雅汐不禁搖頭,對徐寶玉只能無語。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念念不忘姚宸之,真是服了她了。
徐子謙帶着歉意的看了一眼徐寶玉,硬着頭皮看向姚老夫人道:「師母,今日我是鐵了心要休妻。師母知道我的性子,我雖然平時軟弱,但並不代表我就一點性子都沒有。我好話已對靈芝說盡,可她不僅不聽,還毫不留情的用凳子砸我,若不是白芷替我擋了,此刻昏迷不醒的人就是我了。」
姚老夫人看向姚靈芝,見她咬緊了嘴唇不說話,便知道徐子謙說的全是事實。
「爹,你做下那樣的事情,難道還不能讓娘生氣?」徐寶玉不能諒解的看向徐子謙,她完全想像不出來,爹怎麽會背着娘做那樣的事情。
女人畢竟是女人,立場都是一樣的,都不能忍受男子的變心。
「她生氣可以,我能理解,可是她不能什麽都不聽就動手啊。這麽多年來,我沒有對她的任何決定表示過異議,我已經習慣了她高高在上的指揮我,我已經習慣了仰視她,我甚至已經習慣了她看不起我的家人,不服侍我的爹娘。可是,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人生嗎?」
眾人不語。
杜雅汐卻是對徐子謙和姚靈芝沒有一點同情之心。
一個男人要出軌,總會找出無數個妻子的不好,也會總結出無數個有利於自己的理由。
從現在看來,徐子謙很有渣男的潛質。歪鍋配爛蓋,他們倒是很配的一對。
姚靈芝終於忍不住了,衝著徐子謙吼道:「你以前不是很習慣嗎?你以前不是很享受嗎?你現在說這些分明就是藉口,你甭想給自己找理由,你拋妻棄子,這是鐵的事實。」
「我拋妻棄子也是被你逼的,如果你夠好,如果你沒從頭到尾就看不起我們徐家,如果你稍微盡一點徐家媳婦的責任,你認為我還會拋妻棄子嗎?」徐子謙不甘示弱,立刻反駁。
姚老夫人厲眼掃過這一對反目成仇的夫妻,又心疼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孫們。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杜雅汐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姚老夫人睜開眼,扭頭看着她,欣慰的點點頭。
「夠了,你們還嫌不夠丟人嗎?」姚老夫人一聲冷喝,兩個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人就停了下來,相互瞪了一眼,就移目不再看對方。
姚老夫人看向徐子謙,意味深長的道:「子謙,我問你,如果我作主讓你收了白芷,你還要休妻嗎?」
徐子謙看了一眼姚靈芝,輕輕的搖搖頭。他雖然不滿姚靈芝,但是十多年夫妻的感情,哪是一朝就全部抹滅的?
「我不願意!」姚靈芝立刻拒絕。
姚老夫人扭頭看着她,道:「你是要拿惜玉和寶玉的婚事來賭氣嗎?靈芝,此事縱然子謙有千萬個不對,但是孩子們的幸福能不顧嗎?」
姚靈芝不再說話了,卻是滿臉的不服氣,但她也真的無法反駁,惜玉和寶玉都到了婚配的年紀,如果讓外人知道他們有一個這樣的家庭,那他們的婚事算是被毀了。
徐惜玉紅着眼眶看了看徐子謙,又看了看姚靈芝。
徐寶玉則是一直垂首流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到底是不會妥協的人,姚靈芝咬咬牙,瞪着徐子謙道:「我不願意!有白芷就沒我,有我就沒有白芷,兩者只能選其一。」
姚靈芝的選擇沒有讓杜雅汐意外,她知道姚靈芝是一個驕傲的人,能讓她說出只選其一的話已是最底限。若想讓她與她人分享丈夫,她是寧死也不幹的。
一個逞強習慣的人,她不可能服輸。
聽着姚靈芝的決定,杜雅汐不禁在想,她這算不算已經開始知己知彼了呢?
徐子謙聽着,冷冷的甩袖,「那我們就和離。」
「爹。」徐惜玉苦苦哀求的看着徐子謙,「能不能年後再議這事?你怎麽也要等寶玉成親再說啊。」
徐子謙猶豫的站在那裏。
徐惜玉的話讓姚靈芝想起了周海芬的話,她一個骨碌從床上爬了下來,徐子謙被她的架勢給嚇了一大跳,差點想撒腿就跑,那模樣瞧得杜雅汐想笑又不敢笑。
到底是被欺壓習慣的人,他的動作反映了他的懼內。一個如此懼內的人,敢說出休妻的話,相信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不得不說,白芷的苦肉計使得真好。
姚靈芝不會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居然能把自己的手段學會,還能用在自己的身上,用得這麽成功。
「你……你想干麽?」
「我想干麽?」姚靈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徐子謙,罵道:「徐子謙,你自己不知自愛就行了,你為何要把寶玉的婚事延後?你說,你這麽做到底是何居心?」
婚事延後?眾人面面相覷。
徐寶玉抬起頭看向姚宸之,眼睛一亮。
杜雅汐瞧着,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子謙,這是怎麽回事?」姚老夫人的聲音不覺沉了下來,失望的看向徐子謙。
徐子謙是姚老太爺選的女婿,如今他不願信守當年的承諾,那就說明老太爺看錯人了,對此,姚老夫人對他既失望又痛心。
如果依姚老夫人年輕時的脾氣,怕是要動手打徐子謙了,然後讓姚靈芝別再要這樣的男人。可是現在大人再怎樣,她都可以不管,徐惜玉和徐寶玉的婚事,才是她最關心的。
「此事是顧懷遠說他去問了大師,他和寶玉不適合在今年成婚,說於寶玉不利,所以,我們一合計,就把婚期延到明年。」徐子謙解釋。
他不敢看姚老夫人的眼睛,對於姚老夫人他還是很敬重的。
「這是藉口,他當著那麽多的人面那樣對寶玉,他不儘快把寶玉迎娶進府,寶玉指不定會被人說成什麽模樣。」姚靈芝上前,氣勢洶洶的指着徐子謙,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怎麽就不跟我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