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惡毒的詛咒
“沒良心的死娃子吆，狼心狗肺根本不顧你爺老子死活吆！父老鄉親們吶，都來這裏看看幫我評評理呀！——有這樣黑心爛肝不孝順的嗎？”
“你自個兒跑到外頭**米細面快活去了，留你爺老子兄弟在家裏受罪吃糠咽菜要活活餓死掉吆！老天爺呀！你睜開眼看看吧！你咋不降個雷劈他個不孝子呢？”
媽呀，這一大早的誰在那裏鬼哭狼嚎啊？海家村的人們聽了惡毒的咒罵都面面相覷。
這個年頭啥娛樂節目也沒有，生活單調極了。有免費的熱鬧可看，大大滿足了人們的獵奇心理。人們都好奇的走出家門來，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趕去。
村口大樹下，只見人群裏面有個女人坐在地上拿了鞋底在那裏拍拍打打吸引人注意力。
張翠花嘴裏哭天搶地的乾嚎着，一聲聲都是指控着海軍這個當兒子的不孝順，把娘老子撇家裏受苦受累，要自個兒跑出去享福嘍！
“吆，這不是大寶娘嗎？好手好腳的她這又鬧騰啥呢？”
“切！你還不知道吧？聽說她家海軍驗上兵了，馬上就要走了！”
“噢！怪不得呢！”另外一個人恍然大悟，接着臉上現出鄙夷的神色，“怕是害怕走了以後沒有人給她當牲口乾活了吧？竟然這麼敗壞小孩名譽！嘖嘖，這心眼夠歹毒的！”
張翠花看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心裏暗自高興。
又裝腔作勢乾嚎一嗓子，“嗚嗚~~老天爺呀！你叫我在這裏受活罪啊！這個家裏根本沒有人拿我當人看啊！想想我進了門這幾年，上敬老下撫小，他那個死鬼娘也沒有我服侍的周到呀！”
說著又擤了把鼻子，一把甩到地上。跟前離得近的人趕忙嫌惡的退後幾步。
張翠花清清嗓子又自編自導訴苦：“我屎一把尿一把服侍他長大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根本沒有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當回事啊！”
張翠花唱作俱佳，硬生生擠出來幾滴眼淚，“唉！到底不是打自己肚皮里出來的，這隔着心吶！各位鄉親父老們，這個晚娘難當啊！掏心掏肺對他好，還這樣對我！我咋就這麼命苦啊！”
張翠花用手捂着臉裝哭，偷偷打指縫往外看，心裏一陣快意。哼哼，叫海軍那個小兔崽子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驗兵這麼大的事連娘老子都不打個招聲！光跟那個老東西兩個自作主張目中無人！
老娘就讓你名聲掃地！
這次走不走名聲都敗壞掉了，看你以後怎麼說媳婦兒！最好打一輩子光棍才好呢！正好給大寶當苦力！
兩年前，海軍爺爺在張翠花和兒子的花言巧語攻勢下終於淪陷了，分開的一家人到底是又合在一起過日子了。
俗話說得好，有了晚娘就有了晚爹。海軍父親在繼母張翠花授計下，一點點掏光了爺爺手裏的錢。那是祖孫倆個賣魚后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
臟活累活都是海軍的，海爺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同時也很後悔，不過也不好再提出來分家惹人看笑話丟人現眼。
老古語，家醜不可外揚。好家擱不住三分。
再說也怪不得兒媳婦成天挑唆算計，只恨自己兒子薄情寡義對大孫子沒心沒肺的。只能自己多護住大孫子了。
現在海軍身高一米八了，十八歲的小夥子正是年輕力壯的好時候，在家裏田裏都是一把好手。
但是驗兵確實是在瞞着繼母張翠花的情況下去的。要不然被張翠花知道了，肯定胡攪蠻纏搞破壞。
後來得知海軍驗上兵了，果然張翠花的臉色難看死了，一哭二鬧的不讓他走。
張翠花心裏的小九九都寫在臉上了，能幹的繼子要是走了，這地里的活計不都落他們兩口子身上了嗎？
但是海爺爺很支持海軍參軍。孫子受的苦他都看得明明白白，這兩口子拿孫子當牲口使喚呢！出於孝道，孫子一直都是有苦難言。
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孫子終於可以名正言順擺脫這對無良的夫妻了。
再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孫子空有這一身武藝無法施展，在這裏面朝黃土背朝天土裏扒食，豈不是埋沒了孫子？
顧凡心也支持海軍參軍。海大哥成績那麼好，初中畢業后他父母卻死活不讓他再繼續讀下去了。
這樣在家裏天天被父母奴役出苦力做活，整天在家受磋磨，除了犧牲自己給海大寶掙家業根本就沒有別的出路。這跟上輩子的自己何其相似啊。
部隊上的卡車過來接應新兵了。村民們把鑼鼓敲的更響亮以示歡迎。
海軍準備上車的時候，繼母張翠花抓住海軍的袖子纏着不放，就要把海軍留下來繼續做家裏的免費勞動力。
海爺爺氣的沒辦法。自己一個老公公不好去拽自己兒媳婦，自己兒子又裝病不出來送孫子。
海軍有點厭惡的撥開繼母的手，跟爺爺說了聲“保重”就飛快的上了車。
為了出人頭地，為了改變自己跟父輩一樣的命運，也為了一個美好的女孩子，海軍義無反顧踏上了前程。
卡車在送別的村人面前很快就開走了。驀地張翠花氣勢洶洶的朝車後面追過去。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只見張翠花脫下一隻鞋子朝車上的海軍砸過去，惡狠狠地咒罵：“你個死娃子，不顧家裏死活的狗東西！有種你就死在外頭一輩子別回來！”
一輛搖搖晃晃、左右顛簸的卡車裏，高大威猛的海軍穿着部隊上發下來的草綠色軍裝，看起來更加英俊不凡。
海賊王也跟這次驗上的那些新兵蛋子擠在一個車廂里。
車離村莊越來越遠，路上揮手告別的人群漸漸變成了黑點，一群年輕人很快就從離別的愁緒走出來。
海賊王跟他們在一起熱情的相互攀談着，被太陽曬的微黑的臉上都興奮的發著光，說起來保家衛國是熱血沸騰。對自己未來的路充滿了憧憬。
皮膚晒成小麥色的海軍獨自坐在那裏默默眺望着遠處的仙人山。透過層層迷霧，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在那裏靜靜的注視着自己。
他摸摸頸脖上的護身符，這是臨別前的那個晚上，小凡心特地送給他的。
當時小凡心鄭重其事要他答應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準取下來，這是她去廟裏求來的護身符可以保護佩戴它的主人，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
月色下，小女孩難得第一次對他本着小臉，黑黢黢的大眼睛裏寫滿了認真。
第一次見到小凡心異常嚴肅的樣子，他也鄭重點了頭。
開玩笑，這可是小丫頭對自己的一片心意，不管靈不靈驗，他都會時時刻刻貼身帶着不取下來。
他握住護身符，一股暖流湧進了心裏。海軍的手握成了拳頭。在心裏給自己打氣鼓勵：別了，我的小女孩！放心，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平平安安回來！一定等我回來！
卡車一路上揚起漫天灰塵，仙人山慢慢的脫離了海軍他們的視線。也載走了一顆沸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