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討厭鬼(2)
埃爾默四點鐘進來時他仍躺在床上。
“你還在生病嗎?”他的室友焦慮地問。
“還有點。”布魯諾回答,他被埃爾默的關心感動了,對剛才的想法和計劃覺得有點難為情。
“嗬,那太棒啦!”埃爾默從放在他書桌旁的一隻大柳條箱裏翻出一架高倍顯微鏡和一盒玻璃片。“我想研究研究你的細菌,”他解釋說,“你朝這片玻璃上咳嗽幾下好嗎?”
“不,我一點也不願意!”布魯諾吼道,“幹嗎?”
“我是個微生物學家,”埃爾默回答,“我的世界是微生物的世界。”
“我過去總認為你非常渺小①,埃爾默。”布魯諾厭惡地說,“滾開。”
埃爾默嘟噥着什麼他缺乏合作精神之類的話,挺不情願地把那套玩意兒收進去了。
“噢,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埃爾默,”布魯諾安慰他說,“也許哪天我會好好地生一場什麼病,那時候就讓你來治。”
“真的?”埃爾默滿懷希望地問。
“真的,”布魯諾回答,“我保證儘力去得一場可怕的病。”他看着這位室友巡視自己的各項實驗。
埃爾默小心翼翼、溫情脈脈地重新開始了他的植物實驗,關上了梳妝枱最底下的那個抽屜,這使得布魯諾記起,他把箱子放在外頭的日子得有一百四十四個小時。那些螞蟻已經掘出了一條全新的隧道,他獎了它們一匙白糖。儘管還沒有一條魚苗孵出來,但浴缸里的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不過,這個魚缸已經不那麼平靜了。
“我的食藻魚!”埃爾默喊了起來,“它死啦!”
“沒準它吃了什麼東西,”布魯諾啟發他說,“瞧我吃這頓早飯受了多大罪。”
“你靠近過這個浴缸嗎?”埃爾默疑心地問。
“我根本就沒往那個方向瞧過一眼,”布魯諾為自己辯護,“我可不喜歡擺弄魚,除非把它們蘸上面糊來個法國式油炸。”
“我想我是把魚缸清洗得太徹底了,”埃爾默斷定,“沒給它留下足夠的食物。可憐的小東西。”
布魯諾翻了個身,臉對着牆打開了他的手提收音機。
“不,不!”埃爾默喊了起來。
“又怎麼啦?”
“快把它關了!噪聲對我的植物不利!”
“你的植物關在抽屜里呢!”布魯諾大叫,“它們根本聽不見!”
“不是那些植物———是這些植物。”埃爾默一下拉開窗,露出窗台上的三排花盆。
“明白啦。”布魯諾嘆了口氣,關掉收音機———他要趕走埃爾默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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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茨下課回來,發現喬治正趴在地上用酒精擦洗房間。
“好啊,你回來了,”喬治說,“請仔細瞧着,下星期該輪到你做消毒值日了。每隔兩天就得消一次毒。”
“你要洗什麼呀?”布茨驚奇地問,他被那股強烈的氣味熏得皺起了鼻子。
“什麼都洗。”喬治回答。
“天花板?牆壁?”布茨問,“傢具?”
“還有所有別的東西。”喬治補充一句。
“那要是我想在這個容易着火的窟窿里抽煙可怎麼辦?”
“抽煙?”喬治嚷道,“抽煙對你的健康有危險!我絕對禁止抽煙!再說,這也違反校規,你才不敢呢。”
布茨長這麼大從沒抽過煙,可這會兒真想點上一枝氣氣喬治。
“行啊,”等怒氣平息下來時他說,“你要給房間消毒的主意妙極了。你來干吧。”他大步走向窗戶,把窗子完全敞開,他那足以熔化鋼鐵的目光鎮住了喬治反對的叫聲。“這裏臭氣熏天。”他硬邦邦地說,然後在書桌前坐下做起功課來。
過了一會兒喬治說:“我可以關上窗嗎?屋裏越來越冷啦。”
布茨已經凍僵了,可又不想承認這一點。他說:“當然可以。我不想叫你得肺炎。”
這天晚上他們再也沒說過另外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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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茨提前十分鐘到了大炮那裏,發現布魯諾已經到了。
“得,布魯諾,就這麼定啦!”他宣佈說,“要麼你現在拿出主意來,要麼我這就開小差!那個三世逼得我要發瘋了!”他開始一五一十地講起消毒值日的細節來,“還有今天早上我打噴嚏時———你知道我早上是怎麼打噴嚏的———他往房間裏噴藥水,還扯起一塊檢疫帘子把我隔開。我再也受不了他了!”
“噓!別嚷,”布魯諾悄聲說,“咱老沃爾頓的腦瓜早就拚命轉過啦,我已經想好了一個精彩透頂的主意。你跟我幹嗎?”
“我什麼都干!”布茨起誓說,“告訴我。”
布魯諾離開灌木叢,從那門大炮里取出了那包食物。他們坐在一起,開始嚼那些干透了的麵包。
“這其實非常簡單,”布魯諾說,“喬治和埃爾默都不怎麼喜歡咱們。可要是他們恨咱們的話———我是說真的恨咱們———恨得去向‘魚兒’告咱們的狀,那又會怎麼樣呢?”
“那麼干有啥用?”布茨不同意,“我們只會更加倒霉。”
“住口,你想想,”布魯諾說,“‘魚兒’會處罰咱倆,那兩個傢伙是全校最好的乖學生哩。要是他們要求甩掉咱們,‘魚兒’說什麼也會答應的。那時候咱們會到哪兒去呢?”
“也許在辦公室里罰站。”布茨咕噥道。
“得,那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嗎?”
“沒有。”布茨喪氣地承認。
“那好吧,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咱們得叫自己讓人討厭,討厭得讓好喬治和乖埃爾默一溜煙尖叫着到‘魚兒’那裏去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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