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為一個人心碎3

不再為一個人心碎3

來到冰柳那兒,綠蘿茵美容院的窗帘擋得嚴嚴的,玻璃門外,掛起了一個“內部裝修,暫不營業”的牌子。一個女員工給我開了門,又領我從店后的小樓梯上去,指着右手的一個門說:“她們在那兒。”聽我敲門,冰柳在裏邊應了一聲:“comein!”冰柳和康小妮面對面坐在一張單人床上,兩人手拉着手,康小妮的臉上滿是淚痕。冰柳看了我一眼,立刻跳了起來大聲說:“哎呀媽呀!早上還好好的,怎麼一袋煙的工夫,變得跟花瓜似的,你這是咋的啦?”她一着急,字正腔圓的美國音一下子切換成了東北腔。“沒什麼,摔了一跤。”我掩飾說。“別扯了,你騙別人還行,我可也是學醫的,這是讓人打的。”我看瞞不過去只好實說:“病人家屬打的,是死者的孫子。”冰柳摸了摸我的頭說:“沒有內傷吧?應該查查核磁共振,腦子的事可不能大意!”說著給我倒了一杯水,指着椅子說:“坐吧。”從我一進屋,康小妮一直一聲不吭地看着我,眼睛裏閃着淚光,我不知道那淚光中的悲傷,有沒有一部分是為了我。“看來醫生這差事真是越來越沒法幹了。剛回國的時候看過一份報紙,說一個老專家被病人砍了二十八刀,死了,同一科室的另一個大夫目睹了行兇全過程,嚇得回家吃安眠藥自殺了。兇手是個血癌病人,殺人的理由是,花了好幾萬沒治好我的病!後來又聽說北京一家醫院,一個心臟病人死在了手術台上,病人家屬竟然強令全體手術的大夫護士為死者下跪請罪,一個大夫不肯喪失尊嚴,被打成了重傷。沒想到,這一回輪上你了!”“不管怎麼說,這些總還是極個別的情況。”我這麼說,倒不是我專門喜歡說“官話”,實在是因為我的病人不應該死,可他死了,我委屈,但我更愧疚,這是真的。冰柳說她還要去看一個朋友,拿着汽車鑰匙走了。康小妮瘦了好多,面色蠟黃,臉上的孩子氣一點都沒有了,連眼神也成熟得像是一個歷盡滄桑的中年婦人。“謝謝你。”康小妮說著趴到床上,拚命把嘶啞的哭聲壓回喉嚨。我輕輕拍着她的肩說:“放大聲,使勁哭,這樣你會好受些。”康小妮翻身坐起,一下子摟住了我的脖子,抽抽搭搭地說:“顏澍,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對不起你,我是一個壞女孩兒。”天快黑的時候冰柳才回來。我想請她用車把我和康小妮一起送回家。冰柳沉吟了片刻說:“我有一個建議,不知你願不願意接受?”“什麼?”“讓康小妮留在我這兒。”“為什麼?”“你遇上這麼大的事,我想替你分擔一點,當然,你們要是想樹上的鳥兒成雙對,我就不多管閑事了。”我感動得直想流淚,抓住她的手。“怎麼不說話?”冰柳問。“還記得那首《森林水車》嗎?”這是一首日本的情歌,是我和冰柳在校園裏唱得最多的一支歌。“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冰柳哼唱了一句,笑了起來。“我再問一遍,我們還有沒有可能回到從前?我是認真的。”冰柳抽走了她的手,搖了搖頭。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本來想過一陣子再亮底牌,現在看來,不能不告訴你了。剛回國的時候,我有過和你重歸於好的幻想,可你一直忽冷忽熱。況且,你還愛着另外的女人,所以,我放棄了。現在好了,我們可以像真正的朋友那樣,坦然相處了。”“可你心裏清楚,我不可能跟康小妮……”冰柳笑着眯起了眼睛,打斷了我的話:“那是你的事,我已經……答應他了!”她說著,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幾個圈,然後指向窗外。“誰?”“浪人老K!”冰柳把康小妮留在她那兒了,真給我解決了大難題。因為我從冰柳那兒回來的第二天,母親就搬到我這兒來住了。**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舅舅醫院的病房幾乎都住滿了,大夫和護士也接連倒下了不少,連丁安美這樣的單身母親,也都上了一線。我母親替丁安美照顧丁咚的生活,她每天早上把丁咚送到學校,下午放學后把他接回來,先帶丁咚到隔壁丁安美家做作業、彈鋼琴,然後再回到我這邊兒來,做飯、吃飯、睡覺。母親說這樣做,是為了盡量讓丁咚多一點家的感覺。朝夕相處了幾天,丁咚和我母親已經有了感情,只要從學校回到家裏,他就像只小跟屁蟲似的,寸步不離地跟在我母親的身後,有時候母親上衛生間,他都得守在外邊。過不了多大一會兒就隔着門喊:“拉完了嗎?怎麼那麼慢呀?”逗得母親在衛生間裏忍不住地笑。我媽讓丁咚稱呼她顏老師。一天母親洗菜,丁咚坐在廚房門口的小椅子上,一邊剝着毛豆,一邊對我媽說:“我不想叫你顏老師了,叫你奶奶得了。”我母親扭過頭問:“叫顏老師不好嗎?”“這是在家裏邊,家裏哪有老師呀?”丁咚說。“哦,說得有點道理,可是我是你那個大顏叔叔的姐姐,你管他叫叔叔,管我叫奶奶,不大合適吧?”母親說的大顏叔叔是舅舅。丁咚小大人似的點着頭說:“這就麻煩了。”母親笑了:“豆兒大的人,還知道說麻煩了。”小丁咚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媽媽身邊,附在她的耳邊有點神秘地說:“我就叫你奶奶,咱們不要大顏叔叔了,行不行?”這是非常時期最說不得的一句話,可童言無忌,又怎麼怪得了他呢?母親的臉上飄過一片烏雲,卻捋了捋一頭花白的頭髮,勉強笑了笑,拍了拍丁咚的頭說:“好了,我要炒菜去了,柿子椒雞丁,丁咚最愛吃的。你先去看電視,《動畫城》就要開始了。”丁咚跑去看電視,母親卻沒炒菜,催促着我說:“給卓文打個電話。”母親站在我的旁邊,電話那邊傳來舅舅樂呵呵的聲音:“放心吧,都沒事。丁咚還好嗎?”母親長長地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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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情人別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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