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讓人倉皇3
我把康小妮帶上樓來。這個和我有過一面之交卻做過我“新娘”的女孩兒,把陽光帶進這間灰暗沉悶已久的房間,也帶給我一個難得輕鬆愉快的周末。那天中午,我從冰箱裏翻出所有的庫存,張羅了一桌還算像樣的午餐。午飯後,我從陽台上搬來半箱蘋果。康小妮認真地挑來選去,每拿出一個蘋果,都要皺着眉頭嘟囔一句:“呀呀呀,全是陳年老貨。”“哎,太難看了,老太太臉。”“哎,實在太糟了,全爛了!”她總算撿出一個蘋果,跑進廚房洗了洗,也不削皮,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康小妮吃着蘋果,懶散地靠坐在沙發里,把頭和身子折成了一個直角。“喂,給我說點有意思的事。”她說。“好,給你做個心理測試吧。”“又是網上的老一套!”“你是學美術的,請你鑒賞兩幅畫。”我說著,拿了一張紙,先畫了一個女孩兒,雙手抱着一個蘋果,又畫了一個女孩兒托着一籃蘋果。康小妮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湊了過來,大驚小怪地說:“畫得不錯嘛!學過繪畫?”“嗯,你說說看,喜歡哪一幅?”康小妮嚼着蘋果,搖着頭說:“都不喜歡,這麼丑的傻丫頭,獃獃的,真沒創意。”“不行,必須選其中一幅!”“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看我的!”康小妮說著,用嘴叼着蘋果,拿起筆,三下兩下畫出了一幅草圖,她畫的是一個老大的蘋果園,有人正忙着摘蘋果,有人把成筐成筐的蘋果裝上手扶拖拉機,一個特性感的胖女人開着手扶拖拉機,一臉的笑容。康小妮畫完了,又啃下了一塊蘋果皮,貼在了胖女人的頭上,說這是一條紅紗巾。我笑了起來。公允地說,她的繪畫技巧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但獨出心裁的地方,倒是像個學美術的人。康小妮自鳴得意地舉着她的畫,斜着眼睛看着我說:“我知道你的測試題是什麼意思!”“那你說說看!”“無非是說雙手抱一個蘋果的女孩對愛情專一執着。托一籃蘋果的女孩熱情大膽,但朝三暮四。對不對?”我點頭:“不錯,那你的畫又代表什麼?”康小妮做了個鬼臉說:“到了**,物資極大豐富,各盡所能,按需分配!”“是否也可以把這話理解成你的愛情觀?”“我可沒那麼深刻,不懂得這個觀、那個觀。其實愛情也罷,吃蘋果也罷,想吃就吃唄。”“好傢夥,十足的新新人類,出語驚人。”“本來嘛!蘋果跟蘋果能有多大的區別,幹嗎非吃這個不吃那個?再說一輩子就有一個蘋果,也太窮困了吧?”康小妮說著,突然停下來,乾嘔了兩聲,把嘴裏的蘋果吐了出來,把手裏的蘋果扔出老遠。“怎麼了?”她皺着眉頭,“吃出了一條蟲,真噁心。”說著,走過去彎下腰,把地上的蘋果撿了起來。“扔了吧,扔了吧,這裏還有,換一個。”我說。康小妮哈哈大笑,用兩隻手抱緊了從地上撿起的蘋果說:“可不能換呀,有蟲子也得吞到肚裏去,爛的也得兩隻手抱着,這樣才顯得專一執着嘛!”我這才明白上了她的當。康小妮跳過來坐在我身邊,順勢摟住我的脖子,瞪着一雙稚氣的大眼睛問:“你愛我嗎?”面對這樣的女孩,大概沒有人能說不愛,但她還太像一個孩子,我不想或者準確地說是不敢和她製造沒有結果的浪漫。所以我得故作姿態,盡量表現得像個成熟穩重的老大哥。康小妮用身子碰了碰我說:“你有沒有女朋友?”我點點頭,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單身狀態。“她是做什麼的?”“嗯,也是個醫生。”我這麼說著,想起了冰柳。康小妮用額頭頂着我的下巴蹭來蹭去,撒嬌地說:“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想讓你愛我,我就是想當你的另一隻蘋果。”“算了吧,我當你的叔叔還差不多……”康小妮一下子用嘴唇堵住我的嘴,又用手捏住我的鼻子,直到把我弄得快要窒息了,她才跳到一邊去,笑得前仰後合。“你這個壞東西,你差點把我憋死。”我一邊仰着頭長出氣,一邊笑。康小妮又湊了過來,用虛虛的眼神看着我說:“從側面看你真棒,下巴像施瓦辛格,鼻子像老格力高利,帥呆了!”說著,用牙齒輕輕咬了咬我的下巴,夢囈般地低語:“你讓我怎麼辦?自從做了你的新娘,我就再也忘不了你。別把我當孩子,求求你。”一個火辣辣的川妹子,就這樣闖進一個二十八歲傷心男人的空白生活,你說會怎麼樣?我的理性防線被徹底摧垮了,突如其來的衝動,推動着麻木的身體,如火箭升空,我騰雲駕霧般地抱起燃燒發燙的紅蘋果,腦子裏一片混沌。我們**相擁,康小妮頭髮里散發出的香氣,讓我壓抑的神經變得有點狂亂,但康小妮那張單純稚嫩的臉,卻讓我沒有勇氣跨過性的最後界線。“快點,壓着我!”康小妮扭動着身軀,大聲地呻吟。她的呻吟聲,抹去了我最後的一點清醒,身體裏的熱潮,已經波濤洶湧。就在那一刻,康小妮卻推開了我,走下床去。她從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紙袋,順手扔給我,命令說:“戴上。”康小妮的舉動讓我一愣。其實作為醫生,我應該對這種性的防護意識予以肯定,當愛滋病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後,這種做法無疑更應該被視作值得提倡的現代文明。我承認自己已經落後於這個每分鐘都在刷新的時代,雖然早就在網上看到過不少大學女生有過性經驗的統計數字,也注意過有關大學校園裏應不應該設置安全套發放機的辯論,但我還是被康小妮毫不掩飾的激情和成熟的性經驗嚇住了,我得重新估量眼前這個坦言愛我的女孩兒。這種內心的猶疑與道德無關,我不想用貞操的標準衡量**,卻不能不判斷這份突如其來的激情是真是假。無奈的是在這一刻里,我的智商已經突降為零,思維一片混亂,我無法做出任何理性的思考。當感情停滯不前的時候,身體的熱度卻沿着相反的方向繼續攀升,靈與性各扯住我的一半,分向兩極。時光在瘋狂的索取和付出中飛速流逝,天漸漸暗了下來,銜接上沸騰的夜,康小妮的叫聲近乎痛苦,銳利地穿透我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那種在最生疏的田野上最意外的收割,也許更符合人類與生俱來的偷獵與掠奪的本能,由此也派生出更大程度的狂熱和滿足。這是我二十八歲全部人生經歷中最驚心動魄的場面,也是我把理性與心智刪除得最徹底的一夜。歡樂如同一團團巨大的水母,溫軟而縝密地把我包裹起來,讓我迅速沉入幽靜的海底。然後又帶着些許窒悶、些許神秘,從深海升騰,直至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