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卡西奧佩婭
雨幕中，那道身影靜立着。
高大，神秘，邪惡。
漆黑的陰影迅速擴展到了整個湖面，人魚驚恐地發現，自己此時就處於這道惡魔之影的利爪上，她頓時油然而生一種生死操於人手的絕望感。
這怎麼可能！原本只是區區一個人類的貴族少年，怎麼就會突然變成了一隻惡魔？！
“你說的惡魔是我這個樣子的嗎？”
惡魔的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刨除那隻猙獰的惡魔之爪，仍舊是個很好看的人類男子，人魚之所以選中這個人做下仆，當初也不乏這個因素。
人魚與精靈是這個世界上審美最接近人類的魔種，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盛產美女帥哥的兩族，更加是顏黨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比如那些習慣將族中天生醜陋的畸形同類驅逐出去，並鄙棄它們為塞壬海妖，且固執地在人魚二字前冠以“美”字的人魚一族。
人魚瑟瑟發抖着，原本紅潤的嘴唇變得毫無血色，一條魚尾在水下噼里啪啦甩着，像是掉進了油鍋。
在她的感覺里，眼前的這個人原本就像是坐在餐桌上彬彬有禮的貴族，但隨着他畫風一變，那股邪惡氣息撲面而來，就好像揭開了盤蓋，下面露出了一條發紅的紅燒魚尾。
她咽了口唾沫。
一瞬間腦袋裏不知為何居然產生了“刺身”要比“紅燒”好，起碼我不用被扔到油鍋里，也不用被做成鐵板燒的怪異情緒。
她根本就沒想過奮起反抗。
打是不可能打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因為在傳說中，惡魔是誕生於神靈屍體中，代表了神靈的死亡面的先天生靈，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惡魔就是一種神，只不過是註定站在一切生靈對立面上的惡神！
篇章級VS神？
拉倒吧，我又不是智障！
正當人魚胡思亂想着的時候，王愷的那隻惡魔之手突然握緊了。
魔道的火焰繚繞而起，那是惡魔之火，他完全掌控惡魔力量之後，所自然而然領悟的一種攻擊手段，溫度不高，更是冷若寒冰。
他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了。
惡魔之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迅速消耗着他的魔力，他很確信，以人類之軀無法完全承受惡魔的強大力量，最多只要二十個呼吸的時間，他就會力竭。
這比昨天剛融合時的成績要好些，但明顯還不夠。
所以只有快刀斬亂麻，在自己最強大的時候，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這條人魚斬殺！
“別別別！”
似乎明白了王愷舉動中的攻擊信號，她的身體顫慄着。
來自更高位魔種的威壓令她的舌頭都開始打結：“大......大人，請原諒卡西奧佩婭的無知與冒犯，我服了......不，我臣服，以後卡西奧佩婭就是您的下仆。”
王愷只思索了一秒鐘的時間，他皺眉道：“我不需要下仆，一個無法保證自己忠誠的下仆就像巨龍眷屬中的穴居人一般無用。”
“大人......”
卡西奧佩婭都快哭出來了。
你是惡魔啊！大佬！
惡魔難道不都是掌控人心，誘人墮落的大師嗎？所以你就不能行行好給我弄個什麼魔鬼契約什麼的，讓我一背叛就變成肉醬嗎？
“惡魔跟魔鬼不一樣，惡魔能夠洞察人心，卻更願意毀滅一切。”王愷似乎真地看穿了卡西奧佩婭的想法，他摩擦着鋒利的爪。
“別別別殺我！我有利用價值！”卡西奧佩婭的小腦瓜迅速運轉着，“大人您應該也在尋找那個農莊下隱藏的死海文書吧，我可以幫您。”
王愷似乎有所意動，輕輕敲動着鋒利的指甲，發出噼啪聲響：“我再給你一次說服我的機會。”
卡西奧佩婭語速極快道：“我和狼人家族cullen的貴女愛斯佩蘭莎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她有關於死海文書的一切情報，只要給我時間，我就能幫助您得到傳說中記載了神靈法則與智慧的死海文書，這對您毀滅世界的目標一定大有裨益。”
“我想你可能對惡魔有什麼誤會。”他輕聲道，“惡魔不想毀滅世界，但惡魔同樣也不會拒絕任何一個變得更加強大，超越神靈的機會。”
卡西奧佩婭連連點頭。
王愷的手臂漸漸從猙獰的惡魔之手恢復成人形，他輕笑道：“你的口才不錯。”
“奴家的口活也不錯噠。”她連忙小雞啄米般點頭，激動得想要哭粗來——太好了，終於不用死了。
“你的求生欲也很強。”臉上的寒意消散，王愷蹲下身，輕笑着伸出手，捏住了她光潔的下巴，“所以，永遠都要像現在這樣，因為忤逆我的意志，結局就是死亡。”
卡西奧佩婭匆忙點頭。
王愷的目光稍稍下移，隨後皺了皺眉：“以後最好還是穿些衣服，惡魔不需要還生活在原始社會的低劣種族做下仆。”
他站起身，聲音冷酷：“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無法證明你的利用價值，你或許不會死，但我保證，你會很想去死。”
卡西奧佩婭瘋狂點頭：“下仆知道了。”
王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雨幕中。
而此時，卡西奧佩婭才拍拍高聳的胸脯，長出了一口氣，熱淚盈眶：“嗚嗚┭┮﹏┭┮，我居然在一頭惡魔的手下存活下來了，真的是海神保佑。”
“可是就連海神也無法誅除惡魔，婭婭從此以後要失去自由了，都怪那個小婊砸......”
......
王愷走進卧室門，他將帽子摘下，將裏面的水傾倒乾淨，隨後又將衣服脫乾淨，走近了盥洗室沖洗身體。
樓上能夠聽到地板咚咚的響聲，大概是露娜正追着渾身濕漉漉的小狐狸在跑，隱約還能聽見她清脆的聲音：“大白你別跑了，趕緊過來，身子還沒擦乾淨呢。”
他皺着眉頭。
最後，他之所以改變主意，放棄殺死美人魚，是意識到了她在河裏，就算打不過自己，也大可逃跑。
更重要的是這條魚很慫。
惡魔的名頭的確好用，可惜了，這隻惡魔只是詛咒中誕生出的靈魂體，算是神靈怨念的結晶，不能算是完整的從神靈屍體上誕生出的惡魔。
不過也幸好是這樣。
否則，空有強大靈魂，肉體弱小如渣的他，可應付不了強大的惡魔。
當然，這條魚雖然慫，但卻不蠢。
之所以一點都沒懷疑自己的身份，除了自己的確算是“惡魔”，但只能算是半個惡魔以外，她那強大的魅惑法術沒能生效也是原因之一。
畢竟，她當初召喚出來的存在雖然只是一道投影，但也絕對是源自於神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