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綻一分
在名單上找到自己的名字,食指順着那一行劃到最後面。
“蓉城科技學院,體育館北門大會議室。”
肖晨舔舔嘴唇,原來這就是學校被徵用的原因吶。
除此之外,五花八門的地點,例如電影院,展覽館……
上面沉寂了這麼久,終於開始行動了么——肖晨有些欣慰,原來自己還沒有被忘記。
回到店裏,卻見杜南煙提着兩個快餐盒子,杵在門口玩手機。
“南煙姐,你怎麼沒去給那和尚供奉供奉?”肖晨調笑着取過一個盒子,打開是清淡的小炒,捉起筷子就往嘴裏送。
杜南煙是第一波散去的人群之一,所以對後面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曉。
只見她也打開自己的餐盒,坐在肖晨旁邊,將手機伸到他的眼前。
屏幕上是一個聊天群,裏面一張截圖吸引住了肖晨的目光:
那是一個小小的暗紅色本子,就跟結婚證沒什麼區別,上面“修行執照”四個大字亮瞎了肖晨的狗眼。
“看到沒,那種地方進去了,可不是你學兩招就能隨便退出來的,說不定要當一輩子和尚尼姑。”
杜南煙夾起一個小雞腿送到肖晨碗裏,然後翻了個白眼:
“我還是乖乖上我的大學比較好。”
在她的想法裏,修行固然美好,但是自由也很重要。
“嘖嘖。”肖晨砸吧砸吧嘴,自己就沒有這種苦惱……真幸福啊。
兩人吃過飯,分別推了一輛小黃車,然後晃晃悠悠朝着科大蹬去。
其實肖晨覺得自己是沒必要去的,他又沒有異能。
算了,就當陪杜南煙一起唄,反正街坊大多都在一個地方,他也想瞧瞧衙門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強行管控起來?
有點懸。
現在連隨地大小便都屢禁不止,更別提這讓人心神激蕩的奇異能力,都是天生帶的玩意兒,肖晨覺得沒什麼區別。
十來分鐘,兩人便到了科大的門口,然後站住。
只見十來個荷槍實彈的特種兵肅立在那兒,如同筆直的青松,炯炯有神的眼睛掃過每個人的身上。
“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啊。”
肖晨眼角跳動,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犯事兒自然不怕官府。
但一般情況,怎麼會調用他們鎮守此處,這可是國之重器。
並且,他家裏還躺着一具屍體,這種解釋不清楚的東西,讓他產生了轉身就走的念頭。
很明顯上面這是動真格了,任你百般神通也擋不住熱武器的掃射,儘管他們的目標是那些葫蘆娃,但想必他們也並不介意順手替衙門辦個案。
“你在想什麼呢?”杜南煙有些不解,扯着肖晨的胳膊將他拖了進去。
諾大的校園有些空寂,一路上皆有青松立兩旁,目不斜視。
氣氛略帶着些肅穆,不由自主感染了肖晨。
腳下明明是碎石板小徑,卻踏出了通天路的意味。
再神經大條的人,也沒法在這裏談論閑聊,所以大家都是一致的沉默。
終於,七拐八拐下,會議室大門敞開。
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色西裝,兩個男人站在那兒,像是兩尊門神。
“風控局?”
肖晨狹長眸子微眯,這造型讓他有些眼熟。
腦海里閃過一柄散發寒芒的長劍,似乎衙門已經不準備繼續糊弄下去。
類似的名字他聽過無數,但能御劍的,似乎只有這群黑西裝。
有些街坊先邁步走過去,只見左邊那人閉上眼,然後將手搭在他們的額頭上,片刻后將一張小紙片發過去,揮手示意:
“下一個。”
杜煙南走在肖晨前面,只見那男人伸手然後睜眼,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笑意。
“進去吧,第三排,別走錯了。”
“嗯嗯。”女孩點點頭,站在那兒不動,她在等肖晨。
這是在幹嘛?
肖晨猶豫了一下,將額頭送上去,那觸過來的白凈手掌略帶冰涼,讓他心中升起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一絲厭惡。
接下里,他在黑西裝睜開的眸子看到了一抹驚駭,像是逛動物園看猴子的遊客,突然發現猴群里多了一隻猩猩的那種眼神。
“領導,我能進去了嗎?”
見男人半天不說話,肖晨開始還有些疑惑,然後反應了過來,不客氣的問道。
什麼嘛,沒見過正常人啊,有異能很拽嗎?
他覺得對方有些大驚小怪,轉而又恢復了心態。
畢竟,自己現在可是蠍子粑粑獨一份,也算享受到了與別人不同的感覺。
“拿好,別走錯了。”
西裝男認真盯着肖晨的眼睛,然後又多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肖晨。”
聽見這冷冷的回復,他沒有在意肖晨的語氣,低頭取出懷裏的私章,然後重重戳在了紙片上。
“拿好,第一排。”
有些莫名奇妙的肖晨接過紙片,瞥一眼。
只見上面用黑筆潦草畫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旁邊標註着:花綻一分。
再下面就是紅印,
風控局,蕭瀟。
“花綻一分,啥意思?”沒等肖晨多想,杜南煙已經扯着他向著會議室裏面走去。
黯淡的燈光,有點電影院的味道。
統共十五列二十排,算是很大的規模,前方是一個講台。
肖晨踱步朝着前面走去,然後看到了所謂的一排,差點罵出聲來。
講台下方,一張小板凳上放在最前方的過道上,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一”。
“這也太不尊重人了。”
吐槽着,肖晨毫不猶豫朝第最後面走去,一屁股坐下。
“你幹嘛,不能亂坐的。”杜南煙回頭看着他,有些驚訝的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短訊發過去。
“他們把我當猴子,我才不去。”肖晨淡定回了訊息,但那不停吞咽的動作卻出賣了他。
這貌似不是對一個廢物的待遇吧……
就算在普通中學裏,那種位置也是最調皮搗蛋的學生才能享受的榮譽。
考慮了一番后,肖晨決定強行佔了別人的位置,而這個位置的主人還挺熟悉。
姍姍來遲的陳輝,對着紙片上的位置看去,然後眼裏泛光,那是隱隱的淚花。
太欺負人了……
見已經座無虛席,他緩緩走到了小木凳前,咬咬牙,然後坐下。
感受着屁股下的堅硬,再想想軟軟的皮椅子,心裏委屈更加濃郁了一些。
沒有照顧陳輝的心情,一個大腹遍遍的男人踩着木板上講台,緊了緊手中話筒:
“人都到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