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做一回正常的男人
人,永遠才是發展的動力。
女真人再怎麼喜歡鬧,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所以他們經常的喜歡騷擾大明邊境,特別是對壯漢特別的感興趣。
有錢人家沒事就買幾個蓄奴,一來可以充當勞動節,二來可以用來當“斗奴”來玩。
所謂的“斗奴”是權貴們才會玩的一種遊戲,他們把“斗奴”分為幾個等級,最常見的為三個等級,分別為“上中下”三個等級。
上等蓄奴不論從身材還是力量來說都是一等一的好,他們跑的快,吃的多,最重要的是戰鬥力也非常的強。
在徽州,幾乎所有的有錢人都養了一兩個上等蓄奴,有事沒事都會把他拉出來“遛一遛”,權且當作是一種打發無聊生活的遊戲。
其中最刺激的莫過是“斗奴”,比的是刺激,玩的是心跳。
從老者口中聽到“斗奴”二字的時候,崇禎是很驚訝的,但還是很想實地去了解一下,“斗奴”究竟有多麼的慘烈。
能夠心甘情願成為“斗奴”的人究竟要付出什麼,承受什麼?
話說自從暴元被滅亡之後,作為貧民出身的朱元璋,就在想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是試圖以自己的想法進行改革,並打壓社會上土地兼并的行為,同時也打壓貴族勛貴“蓄奴”的風氣。
朱元璋想要極其嚴格的限制官僚士大夫們,要求蓄奴必須根據其地位決定,也就是說家族中沒有為官者,則不可蓄奴,否則就是違背國律,要砍頭蹲監獄。
為了籠絡人心,朱元璋又向功臣們賞賜鐵冊軍(明太祖朱元璋賜給功臣的護衛兵)。
《明太祖實錄》卷二百二載,洪武時,功臣每人賜兵一百一十二人為侍從,被稱為“奴軍”。到洪武二十三年六月辛未,明太祖以功臣年老為由,令其還鄉,並設百戶一名統領奴軍,頒發給“屯戍百戶印”,作為功臣的護衛,並讓奴軍自行耕田為生。又賜給鐵冊,冊文為:
曩者,朕與群雄並驅,於諸將中拔其出群者為帥首,以統諸軍。當是時,發號施令,所至摧堅撫順,敢有以五十步笑百步者斬,是令既行,三軍莫敢逡巡,間有違者,法必不貸。自渡江以來,平定天下,今三十有餘年,念諸將老矣,令其衣錦還鄉,特命爾等為百夫長,各率兵百十有二人以衛護其家,俟其壽考,子孫承襲,則兵皆入衛,罷其屯戍。爾尚欽哉!當時人把這些兵叫做“鐵冊軍”。
魏國、開國、曹國、宋國、信國、潁國、涼國諸公,西平、江夏、長興、江陰、東平、宣寧、安慶、安陸、鳳翔、靖寧、會寧、懷遠、景川、崇山、普定、鶴慶、東川、武定、瀋陽、航海、全寧、西涼、定遠、永平諸侯都獲賜“鐵冊軍”。從冊文中可知,“鐵冊軍”只是賜給功臣本身的護衛,當功臣去世子孫襲爵時,“鐵冊軍”就要收回朝廷。
雖然鐵冊軍並非後來所說的奴僕,但是卻也開了蓄養家奴的先河。
對於蓄奴的限制,很快就被打破了,非常諷刺的是,這些制度帶頭踐踏的,打破規則的就是朱家子孫子孫,他們就是地方的藩王們。
這些藩王帶頭踐踏了朱元璋設立的奴僕擁有數量的標準,他們以家族為單位,大量蓄養家奴的歷史,也由此開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土地兼并造成大量流民失去生計,稅收政策上,只要一個家族中,出了一個科舉為官之人,那麼整個家族以及他們的人奴僕都無需繳稅,一條鞭法之後,大量的農民為了逃避沉重的賦稅,主動選擇投靠這些世族大家為奴,甚至於當時只要有都市人中第,那麼就有許多人拖家帶口的遷來投奔為奴。
江南地區,出現了“今吳中仕宦之家,奴有至一二千者”。
蓄奴之風,與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所導致的貧富差距加大密不可分。
同時在這種風潮之下,家奴體系出現了巨大的危機。
短時間內家奴數量的激增,對於作為這些家奴主人的世家大族們來說,如何對這些家奴進行日常的管理,就成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因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很好的做好管理。
加上不管是家奴、私奴還是官奴,這些“奴”都是一種世襲的代代為奴。因此,家奴本身,也開始在這些世家大族之中形成了自己的勢力。
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是:家奴與私奴不同,他們在人身束縛關係上,更加接近歐洲的農奴,而非奴隸,因為家奴是可以世襲的。
奴僕地位世襲的制度,成為了限制家奴的枷鎖,也是危險的導火索。
家奴被允許擁有自己的財產,他們寄予世家大族之下,逃避了賦稅的重擔,於是有些家奴甚至開始迅速富裕起來。
對於自己的財富,有些家奴會選擇用以贖身,但是還有一些則很安於這種零賦稅,並且還得到世家大族庇護的生活,他們並不想獲得所謂的自由。所謂的跪下久了,便不願意站起來了。
對於“斗奴”之事,實在是非常新奇,崇禎自然也就很有興趣想要了解。
提供這個情報線索的是一個富戶人家的“私人奴隸”,有點類似於高級管家的意思,他們絕對的誠服於自己的主人,渴望着成為最優秀的家奴,當他們的主人富貴時,他們尚且可以與主人一起共富貴,但當他們的主人不再富貴時,他們便不再願意這樣。
沒有絕對的朋友關係,只有永遠的利益關係,這用在家奴身上也非常適用。
雖然擁有家奴的處置權,但這並不代表這些富奴就能和那些作為自己主人的世家大族絕對和諧的相處,相反,雙方因為財產糾紛所引發的嚴重事件並不少。
家奴與主人發生衝突的最典型案例:便要數萬曆年間的的“民抄董宦”一事。
這一事件的主角,便是明代著名書畫家董其昌的兒子董祖常,因為“寵用”逃來的陸家富奴陳明,而最終引起的當地憤怒的百姓,搗毀董家事件。
在“民抄董宦”事件中,透露出了一個重要信息是,實際上此時的家奴已經開始試圖脫離令自己不滿的主人控制,而世家大族之間的矛盾與黨政,也助長了這些底層家奴對於獲得自由和權利的嘗試。
人總是有慾望的,特別是擺脫枷鎖束縛的慾望,獲得自由的慾望。在獲得財富以後,哪怕是家奴也有要翻身為主人的慾望。這和太監一樣,當他們站立在權利的巔峰以後,也想做一回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