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風波起
蔡知府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眼睛瞪成了銅鈴般巨大，半響才聲音乾澀地低聲道：“重陽真人活了！”
陸通判滿臉懵逼，也沒有從剛剛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近乎獃滯地應了一聲：“嗯。”
“重陽真人返老還童了？”
“嗯。”
“剛剛有神仙降世了？”
“嗯。”
兩人問答一番，而後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言。這他娘的，到底是我們出現了幻覺，還是。
“娘嘞，剛剛那真是重陽真人嗎！？”
“廢話，這還能有假，我們可是親眼所見。而且紫霄老祖出現的架勢何等驚人，漫天慶雲在蒼穹上延綿不知幾許，天地間飄蕩着異香。如此偉大的存在，想要復活重陽真人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你還別說，重陽真人年輕的時候還真俊俏嘞。”
“嗤，重陽真人俊不俊俏和你有什麼關係？”
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寂靜的人群宛若引爆了深水炸彈，瞬間沸騰了起來。巨大的嘈雜聲，將蔡知府等人驚醒。
他們深吸了口氣，回想起之前的變故，眼神不禁多了幾分迷離。
仙神降世，天維之門將啟。王重陽死而復生，返老還童。
這天，怕是要變了！
陸通判想到如今複雜的形勢，眉頭不禁緊緊地皺了起來，眼眸中滿是擔憂之色。他沉默片刻，嘆道：“大人，我們該走了。”
蔡知府沉默地點了點頭，沉吟道：“不知陸通判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已經非你我能夠判定。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儘快將此事報給官家，其他的......”陸通判說到這裏突然止住，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多了幾分茫然。
未來，誰還說得清楚？
蔡知府沉默了一下，苦澀地搖了搖頭。
是啊，不論是重陽真人死而復生與返老還童之事，還是仙神降世給出的驚世箴言，無一不是關乎國運的大事。莫說自己兩人不過是小小的知府與通判，縱然是自己那在朝堂呼風喚雨的兄長，也萬萬無法做主吧。
這天，真的開始變了。
蔡知府神色微沉，心中多了幾分嘆息，又多了幾許難言的激動。
真神降世，長生不老不再是傳說，修仙問道也不再是傳聞。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夠得到仙緣，成就長生不老的傳說，那。
蔡知府想到這裏，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向當今官家請辭，然後去全真教修道的衝動。
半山腰處。
雅夫人與馮彩婷呆立在那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她們遠山般的黛眉緊蹙成一團，臉上滿是散不去的驚駭，以及淡淡的擔憂之色。
“江湖，要變天了！”雅夫人明眸微闔，深深地嘆了口氣。
馮彩婷沉默不語，神色變幻多了幾分陰沉，以及淡淡的苦澀與無可奈何。
誰能想到王重陽竟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仙緣，不僅死而復生，更是得到了仙人點化而返老還童。曾經的王重陽已經足以讓江湖失聲，讓天下諸國為之顫慄。而返老還童的王重陽，怕是已經不是凡人能夠抵抗！
本以為陰癸派能藉此機會更進一步，如今卻是.....
哼，陰癸派最多只是可惜，少了幾分趁勢而起的機緣。但那些聽聞重陽真人去世，已經紛紛開始行動起來的符篆三宗怕是有好戲看了。
馮彩婷冷笑一聲，而後又嘆了口氣。
天命如此，人力豈能奈何。自己嘲笑龍虎山天師教，怕是人家還看不上陰癸派哩。
雅夫人沉默幾許，道：“我們回去吧，本尊想要見見尚兒那孩子。師師過了六月就要十九了，也是時候讓他們儘早完婚了。”
雅夫人說到後面，玉手拂過垂在身前的柔順鬢髮，聲音多了幾分溫柔，嫵媚的俏臉上浮現幾許祥和之色，完全沒有陰癸派門主魔后的凜冽氣勢，反倒是更像一個思念孩子的母親。
馮彩婷愣了一下，而後明白了雅夫人的意思。
張家此次在重陽真人的葬禮出了不少力，總體花費不下數十萬兩白銀。經此一事，兩者的關係更加親密，全真教算是欠了張家一個大人情。可以預見，全真教將來定然是更加器重張家。
如果重陽真人去世，那倒也不算什麼。
可現在重陽真人得仙神點化，不僅當著數以萬記百姓的面死而復生，更是得以返老還童重獲新生。那可是返老還童，多少帝王曾經苦苦追求的長生不老，多少帝王痴迷一生的境界啊！
哪怕是傻子現在都能明白，全真教要大發了，徹底的大發了！
畢竟誰不知道當今陛下痴迷道教修仙，而今重陽真人真仙轉世的名頭得到真神背書，更是獲得了真神的點化，說是行走在人間的半仙都絲毫不為過。有這樣一位半仙坐鎮，縱然是金夏等國怕也要膽顫心驚。
而全真教本就是天下第一大教，誰也不敢說它將來會成長為何等龐然大物！
張家靠着這等龐然大物，只要不是自己犯渾，三世的榮華富貴完全沒有問題。而張家沒有了後顧之憂，與陰癸派的關係自然也就顛倒過來。原本是張家祈求陰癸派庇護，現在卻是陰癸派必須想辦法全力保護自己能夠從張家汲取到的利益。
這種情況下，再也沒有什麼比兩家結成姻親更加可靠了。
祖庵鎮，一處茶肆之中。
李清照白皙的素手扶着窗檯，立在寬敞的閣窗前眺望着遠方，聽着小廝唾沫橫飛地講述着重陽真人死而復生的事情，那激動的神態就好像他親眼所見一般。李清照沉默不語，時而黛眉緊蹙露出凝重之色，時而明眸宛若碧波蕩漾的湖泊，透着淡淡的憂傷與無奈。
天命如此，人力豈可違抗天命！？
或許，這也是我們的命吧？
“小姐，老爺已經連發三封書信，讓您儘快趕回開封。”李伯恭敬地立在其身後，眼眸中透着些許隱憂地看向李清照，關懷地低聲道。
“傳信給父親，清照不日就會趕回開封，與.....與趙公子相見。”李清照沉默良久，秋水般的雙眸微闔，長長的睫毛顫抖，神色複雜地低聲道。
李伯見她神色不甘，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相勸。
小姐如今已經十八許，尋常人家的女孩子，怕是子女都已經不止一人了。若非小姐為瑤池聖地的弟子，婚姻大事還要顧及其師父瑤池天女的面子，老爺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為她許了人家。
可即便有着瑤池天女的面子，小姐如今都已經十八歲，這婚事也是萬萬不能繼續拖下去，否則不說李家的臉面還要不要，這可是已經觸犯了大宋的律法。可惜張家終究是底子太薄，否則張公子與小姐倒也般配。
不過聽說張公子似乎已經有了婚約，但願小姐能夠死心吧。
李伯心中嘆息，並未注意到李清照眼底閃過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