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三章禍害遭驅離】
二月初五是薛憶的生辰,薛愫知道這是堂姊在曾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雖然她和范氏有些過節,但和薛憶並沒有關係,只是往年薛氏還會拿錢出來給薛憶辦宴席,今年卻沒有動靜。
看薛氏沒反應,范氏只好自己掏錢請了曾家兩房的人,薛愫送了親手做的一對荷包和兩雙襪子作為賀禮,東西是讓聞鶯送去的,她並未過去討酒吃。
至於曾家被邀請的人也只送了些壽禮過去,酒席則用各種藉口推脫表示來不了。
范氏白花了錢讓葉娘子準備了三桌酒席,除了華姨娘和卓氏別的人都沒到場。她覺得受到莫大的侮辱,好在七月她就要跟着薛憶一道去方家了,原本她還不想去,如今倒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裏,她實在受夠這種被人無視的日子。
晚霞和海棠兩個將此事和薛愫說了,「聽說連葉娘子也不耐煩了,大太太不停要她熱飯熱菜溫酒,最後好幾道菜收拾出來都不像話了,大太太又捨不得倒掉,便分了些給古家太太,又要送給華姨娘,華姨娘不要,就賞了下人。據說還剩了好些飯菜,只怕她們這幾天都要吃剩菜了,大太太憋着一肚子的火,直罵大小姐說她不爭氣。」
薛愫聽完淡淡的說:「這些話以後不用說給我知道。」
大伯娘那邊的事橫豎與她沒什麽關係了,薛愫如今最關心兩件事——薛恆的課業和自己的收成。怎麽想法子弄到更多的錢,以後能有自己的莊園就好了,這是她的夢想。
屋裏的丫鬟們還在議論那邊的事,此時紫絹端來一盅新沏的碧螺春,薛愫對這個新來的丫鬟很是喜歡。
紫絹言語不多,做事沉穩大方,聞鶯以前做的事都漸漸讓她接了過去。
薛愫品了一口茶,贊道:「這茶香氣不錯。」
此時聞鶯神色匆匆的從外面趕回來,急切的說:「小姐,聽說少爺到瀉玉館去了。」
薛愫不解的問道:「他怎麽去鴻大爺那裏了,鴻大爺請他去的嗎?」
聞鶯搖搖頭,「我聽人說那裏聚了不少曾家的爺們,還有古家的那位少爺,喝五吆三,買大買小,很是熱鬧。」
薛愫聞言,臉色都變了。「怎麽沒人將恆哥兒拉回來」
聞鶯道:「我也是聽鳴二爺身邊的小廝悄悄告訴我的,據說瀉玉館那邊從正月開始就熱鬧起來了。」
薛愫聽得心驚肉跳,忙讓人去叫吳秋實,表示就算是架也要把薛恆給架出來,他馬上就要應考了,哪能被這些人給帶壞?想到古宜這些日子也在那裏,她忙問聞鶯,「那個小廝還說了什麽,瀉玉館的事長輩們可知道?」
聞鶯搖頭道:「哪裏敢讓老爺太太們知道,都是點着燈偷偷的賭。聽說古家少爺還欠了鴻大爺的錢呢,這些日子想撈回本,沒命的往那邊湊。」
薛愫冷笑,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她眉頭一皺已經有了主意,低聲和聞鶯道:「你想個法子將瀉玉館的事讓姑父知道。」
聞鶯一怔,「小姐是想將此事鬧大?」
薛愫點頭,「不這樣只怕收不了場,何況這對恆哥兒不好。曾大老爺如今一心煉丹不管這些事,只有姑父管得了,他必定要嚴辦。」
聞鶯照着薛愫的吩咐去辦,又想着他們將少爺悄悄帶回來,不去蹚那渾水就行了,小姐何必多管閑事?
聞鶯走後薛愫一直坐立難安,又遣了人去瀉玉館看情況,思索了下,她不顧天色已晚,讓紫綃提着燈籠亦步亦趨的往明暉堂去。
薛氏正和玟哥兒玩耍,突然見她過來了,好奇的問道:「怎麽這麽晚還過來?」又見薛愫身上衣裳單薄,瞬間皺起眉,「雖然是春天了,但夜裏畢竟涼,穿這麽少怎麽行?」
薛愫面帶憂色,拉了薛氏的手道:「姑母,我知道你不管大老爺那邊的事也管不了鴻大爺,可是都這麽晚了,恆哥兒卻去了瀉玉館不回來,聽說那邊夜夜聚賭,鬧得很厲害。」
薛氏臉色瞬間變了,失聲道:「夜夜聚賭」
薛愫用力點頭,「是啊,姑母你說,恆哥兒他馬上就要入場考試了,怎麽還跟着那些人鬼混?我怎麽管教他都不聽,所以只好請姑母幫我管束了。」
薛氏越發憤怒,讓人去傳顧嬤嬤進來,又讓人去叫喬大管事。
不多時,薛恆被吳秋實帶過來了,同行的還有曾鳴。
薛氏氣得渾身顫抖,「你們都去瀉玉館聚賭?」
曾鳴反駁道:「沒有,我和恆弟只是在旁邊看了兩眼,並沒有參與。」
薛氏才不管曾鳴如何辯解,直接罰他和薛恆跪在地上懺悔。
此時顧嬤嬤也來了,薛氏正要吩咐她去瀉玉館,卻被薛愫阻止了。
她搖頭道:「姑母,大房的事你還是別出面的好,要管也該讓大太太去管。」
薛氏聽完薛愫的話也平靜了下來,說:「你說的對。」轉頭告訴顧嬤嬤,「你去問大嫂這事要如何處理,需不需要我幫忙?」
顧嬤嬤隨即帶着丫鬟離開了。
薛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又將身邊跟着的人連喝帶騙的問了個遍,「你們不給我說實話,要是被我查出來,全都給我攆出去!」
接着又細問了曾鳴和薛恆有沒有參賭,眾人皆說沒有,薛氏方信了些。
她還沒決定如何處置曾鳴和薛恆,曾譜就氣沖沖的走來了。
曾譜一臉的怒意,「曾家當真是要敗落了不成?這些聚賭的兔崽子們確實欠管教!」
薛氏連忙安撫道:「老爺息怒,此事我讓大嫂去管,你先消消氣。」
曾譜嘆道:「這些年大哥只知煉丹,別的庶務一概不理,甚至連鴻哥兒也不管了,這麽縱容下去這個家遲早要敗。大哥他要是真不管此事,那我來管!被我發現了誰是主謀立刻家法伺候!」
薛氏和薛愫互看一眼,都覺得大房的事不需由他們二房出面,自有人管去。
薛氏不想攬事,她倒要看看一向自詡能幹的大嫂如何收場,於是努力的安撫曾譜。
不多時,喬大管事氣喘吁吁的跑了來,「二老爺、二太太,瀉玉館出事了!大太太帶着丫鬟仆眾要去抓賭,弄得雞飛狗跳。」
曾譜眼睛微眯,拍桌而起,「我也過去看看。」
薛氏看阻止不了,有些不放心的叮嚀,「老爺,您當心一點兒。」接着又看了眼跪着的兩人,心想明早他們還要去學裏,既然沒參賭就不再追究了,訓了一頓後便打發他們回去。
離開前曾鳴瞟了眼薛愫,大着膽子和她道:「二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恆弟跟着他們混。」
薛愫本來有些埋怨他,但當著薛氏的面又不好表現得太過,只不冷不熱的說:「只怕我放不了心,算了,我弟弟我自己管教,你管好自己就行。」拉了薛恆就出了屋子。
薛氏瞥了眼曾鳴,輕斥道:「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呢,趁你父親現在沒空教訓你,還不快回去。早點睡,明早還要上學呢。」
曾鳴規規矩矩的應了個是,心裏有些沮喪,二妹妹為何不相信他?
至於薛愫這邊,她也不想理會薛恆,一路上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薛恆自知有愧,把玩耍的心思收了起來,挑燈夜讀,再過幾天就是縣試了,他不能再讓姊姊替他操心。
隔日聞鶯告訴薛愫一個消息,「小姐,聽說古家少爺昨天被老爺拿住了,這會兒還沒放他回去,又聽說他欠了鴻大爺五十兩銀子,鴻大爺正向他逼債呢。」
薛愫冷笑一聲,「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走吧,我們去姑母那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