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決鬥（四）
工廠內。
只見黑子抱着葉之樓的腰，像是抱着一個巨大的玩偶一般。驟然間，把葉之樓猛地砸向了地面。
失去重心的葉之樓，雙腳本能的夾住了黑子的腰，雙手本能的去抓黑子的腦袋，可是手卻抓空了，慌亂間，卻是抓住了黑子的黑色背心。
刺啦~
黑色背心瞬間毀於一旦。
嘣！
一聲巨響，葉之樓被砸到了地上。
眾人只看到，一個黑影急速墜落，然後塵土飛揚。
“葉之樓！！”廖富鵬雙眼通紅，緊張的看向葉之樓，手裏的槍隨時準備拔出。
工廠內回蕩的，只有廖富鵬的呼喊和空氣中飛揚的灰塵。
“葉之樓？葉之樓？你說話啊！”廖富鵬急得淚花都出來了，馬上跑到葉之樓身邊，大喊道：“你他媽說話啊！”
死一般的寂靜。
“我沒事。”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一個柔弱的聲音說道。
“哈哈哈-----”廖富鵬蹲在葉之樓身邊，邊笑邊哭：“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
“咳咳咳------”葉之樓劇烈的咳嗽幾聲后，人才緩過來。
砸向地面的一瞬間，葉之樓只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堵牆，瞬間的撞擊讓葉之樓從背面到內臟，彷彿都移了位。一瞬間，葉之樓感覺大腦混亂，胸口喘不上氣，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失去重心的瞬間，雙腳勾着黑子的腰，減緩了60%的力道，葉之樓真不敢想像，自己能不能醒過來。
雖然五臟六腑和身上劇痛無比，但是葉之樓現在最疼的是右手，已經完全使不上勁了。在下落的瞬間，因為沒抓到黑子，葉之樓右手本能的撐到了地上，但是強大的力量讓脆弱的右手毫無招架之力-----
“你輸了。”黑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葉之樓。
“我們是輸了！”廖富鵬惡狠狠的看着黑子，咬牙切齒道：“我們不開酒吧了，行不行！”
黑子看着葉之樓，等待着葉之樓認輸。
“誰說我輸了？”葉之樓看着黑子，一臉笑意。不過，身上和手上的疼痛，讓笑臉多了些猙獰。
“這他們還怎麼打？”
“都這樣還不認輸？”
“他真是學生嗎？”
圍觀的混混議論紛紛。
人都是崇拜強者，同情弱者。看着葉之樓能和黑子打成這樣，混混們開始對葉之樓有了那麼一絲欣賞。
“你還能打？”黑子皺眉看着葉之樓。
“為什麼不能？”
“你手都斷了，怎麼和我打？”
“誰說我手斷了？”
看着葉之樓右手耷拉着，黑子皺起眉頭，一臉不解。所有人都看着葉之樓的右手，一臉不解。
“葉之樓，我們不打了。”廖富鵬看着葉之樓勸道：“大不了我們不開酒吧，你賠得錢我幫你出。”
“你去旁邊等我一會，我還能打，我沒輸。”
“你他媽手都斷了，你要怎麼打？”廖富鵬抓着葉之樓肩膀咆哮：“你真要打到死才甘心么？”
葉之樓看着廖富鵬的眼睛：“如果我今天就這樣結束了，那我寧願死。”
“卧槽！”
“他瘋了！”
“這就是個瘋子！”
現場的混混，都被葉之樓的話給嚇到了。黑子不可思議的盯着葉之樓，似乎想看出什麼。
“我證明給你看，我還能打！”葉之樓看着廖富鵬說著，然後右手掌撐在地上，左手捏住右手肘，似乎在摸索着什麼。
“他想幹什麼？”所有人瞪大眼睛。
摸索了一會兒，葉之樓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寶藏，然後試着活動了一下右手，突然撐着地面，用力一扭，身體往下一沉。
咔吧~
葉之樓試着動了動右手，然後笑着對着廖富鵬招手。葉之樓的右手，恢復了。
“嘶~~”
所有人看着葉之樓的做法，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是有多狠啊！看似簡單的幾步，但那要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變態到極致的忍耐力。葉之樓雖然在笑，但是那麼幾下，卻讓他清秀的臉蛋上，青筋冒起，冷汗直流，可見有多痛。
廖富鵬看着葉之樓冷汗直流的臉，沒再說話，只是站起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既然他死也不願放棄，那就陪他到底！”廖富鵬在心裏告訴自己。
葉之樓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右手，然後笑道：“我還可以打。”
上輩子從小的混子生活，葉之樓經常脫臼。很多時候，並沒有錢去醫院，只能找些良心好的老中醫接骨，久而久之，葉之樓自己也學會了接回去。
“哪怕是今天你輸了，我黑子也認你這個人！”黑子看着葉之樓，認真道：“來吧。”
“啊~！”葉之樓大喊一聲，再次沖了過去。
砰砰砰！
蹦蹦蹦！
葉之樓突然想起了下午教練說得，要直來直往。於是出手毫無章法可言，出了一拳又一拳，手被抓住，就用頭，頭被推回，就用肩撞-----完全就是本能。
兩人像是兩條水牛般，又扭打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葉之樓氣勢起了，還是黑子體力跟不上了，黑子逐漸開始落入下風。打着打着，只見兩人像是情侶般，手拉着手，肩靠着肩，抱在了一起。
其實不然，是兩人相互牽制住了。
“啊！”
葉之樓像是瘋了一般，大吼一聲，然後雙腳纏上黑子的雙腳，身體用力一壓，兩人像是滾床單似的，倒向地面。
砰！
又是一陣塵土飛揚！
葉之樓顧不得飛到眼、嘴、鼻里的塵土，閉着眼，爬到黑子背後，右手憑着本能就抓住了黑子的左手，用力往後撇，左手繞到黑子前面，一把勒住了黑子的脖子。
黑子拚命的掙扎。先是用右手，不斷肘擊葉之樓的肋部，被葉之樓躲開后，又抓住葉之樓纏在脖子上的左手，往外掰。
兩人簡直就是，現場教學巴西柔術。
黑子想掙開，可是葉之樓的手卻越鎖越緊，開始喘不過氣了。
沒有辦法，黑子張開大嘴，一口咬在了葉之樓的手臂上。
“啊！！！”
葉之樓忍着手上的劇痛，卻把手鎖的更緊了。
嘴裏的血腥味告訴黑子，自己已經咬到底了，但是卻越來越喘不過氣，意識開始模糊，大腦開始缺氧。
腦袋裏突然閃過紀念可愛的笑臉，黑子放開手，張開緊咬的嘴，有氣無力道：“我認輸！”
嘩啦啦~
現場一片嘩然。
然後，混混們突然沖了出去，他們要替六子，替大哥報仇！
“誰他媽敢動！”廖富鵬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先一步衝到葉之樓身邊，掏出槍指着眾人：“別逼我殺人！”
一群混混，圍繞着兩人，卻不敢在動半分，不過也沒有離去，把葉之樓和廖富鵬圍了起來。
“小兵，你答應我的。”躺在地上的黑子，有氣無力。
“讓開！”小兵大喊一聲。
“兵哥！”一群混混不情願。
“讓開！”小兵再次出聲。
一群混混慢慢悠悠的讓出一條路。
廖富鵬用槍指着眾人，焦急的問道：“還能走么？”
葉之樓慢慢站起身：“瘸着也能走。”
兩人背靠背，一步一步走出工廠，驅車離開，越走越遠。
看到郊區的路燈后，廖富鵬的心才落下來。
“有煙嗎？”副駕駛上的葉之樓突然道。
“這是我爸的車，儲物格應該有。”
葉之樓翻了一會就翻到了半包，抽出了一根：“你抽么？”
把車停在路邊，然後打開車窗，讓晚風灌進來，廖富鵬感覺自己急需氧氣。晚風吹到身上，那黏糊糊又貼着肌膚的寒意，讓廖富鵬後知後覺，自己全身已經濕透了。
“來一根。”廖富鵬接過煙和打火機，準備點燃。
噠噠噠~~~
連着打了幾次，都點不着，因為他的手抖得厲害。想想剛剛那種危險的情況，廖富鵬還心有餘悸，怎能不抖？
“我來吧。”葉之樓笑了笑，接過火機，準備點火。
結果------他抖得更厲害。
“哈哈哈-----”廖富鵬笑了。
“哈哈哈------”葉之樓也笑了。
雲散月出，星光點點。
月下，是燈火輝煌的靜海市。
燈下，是笑得像瘋子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