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虛幻

這是一座島嶼。

一座任何人都無法觸及的孤島。

這是第九界。

任何人都無法進入的第九界。

它處於虛幻的盡頭，卻也不是真實的世界。

島嶼靜靜懸浮在虛空中，雖然廣闊的像是一座懸浮的大陸，但上面卻是死寂一片，到處都是廢墟。

殘破的瓦礫，崩碎的巨石，坍塌的恢宏建築，一切的一切都說明着，這裏曾經有過一個繁華的文明紀元。

島嶼的天空不是蔚藍色，而沉甸甸的昏暗，清冷的風戈劃過大地，發出凄厲的呼嘯聲。

如若仔細去看的話會發現，天空並非天空，而是一個巨大的輪盤投影而成，伴隨投影的，還有四十九幅虛幻的畫面，也不能說是虛幻，應該處於真實與虛幻之間。

此刻，一道人影靜靜躺在殘垣廢墟之間，他微微閉着眼，冷峻的臉龐上殘留着一抹莫名的痛楚。

正是張揚。

在他旁邊，蘇凌靜靜佇立此間，望着對面神秘女子，清冷的聲音傳來。

“你是七絕！”

神秘女子周身彷彿有一層淡淡的雲霧，遮攏在她的面前，能夠看到她柳眉如畫，也能夠看到她那雙淡淡深憂的眸子，但是卻無法真正看清她的容顏。

她沒有回應蘇凌，深邃的眸子像是能夠穿透昏暗的天空，看到天際盡頭的古樸羅盤，呢喃道。

“魔亦有情，你不惜燃盡魔火，將同心圓世界封印起來，強行讓自己化身遁一，然後在無極天書重組之時，就這樣……回歸了！”

“你這是在告訴我七絕同心的真正含義么？”

“無極天書重組完成之時，無極通道開啟，我該如何去做！”

“萬年來，我曾經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即讓他醒來，又能夠不讓這虛幻的世界破滅，卻終究不得其法，但是你卻做到了，不止做到，甚至有可能讓真實和虛幻交替，變為真正的世界，我，不如你！”

“如若他醒來，我該如何面對，如若他抗拒，我該如何做？”

神秘女子呢喃自語，最後淡淡一笑，如春風沐浴，微微搖頭，又自語道，“這些本不該是我關心之事，還是留給別人去面對吧，我終究亦是一道神性！”

對面的蘇凌一直靜靜站着，默默不語，傾聽着神秘女子的呢喃自語，她的表情時而茫然，時而疑惑，時而清醒。

神秘女子的話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卻無法追溯根源去探求，讓她越發迷茫。

足足過了很長時間，神秘女子才轉過身望來，緩緩道，“想不想聽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很長，也很短！”

蘇凌不語，微微點頭。

“你我同根生，我便是你，你亦是我！”

神秘女子頭一句話便讓蘇凌大驚失色，面色煞白，“不可能，我覺醒的記憶中根本不是如此，我乃七情分身，雖然有你與詹台璇的記憶，卻與你們無關！”

事實上，蘇凌已經覺醒了一部分記憶，但畢竟只有兩個人，很多記憶還不是她現在所能觸及到的，說出這句話時，完全出於抗拒心理。

“看來……你輪迴的太深了。”

神秘女子淡淡說了一句，望着張揚，呢喃道。

“很久以前，一個女子為了復活他的夫君，來到了同心圓世界，可是這個世界乃是真實與虛幻交替，根本無法容納女子身軀中擁有的力量，因此，她以大神通化作天地三性，神性，魔性，邪性！”

“但是，就在她分離出神，魔，邪三性時，三種性格卻因為復活他發生了爭執，出現了不同意見。”

聞言，蘇凌的目光變得冷厲起來，道，“天地三性，神魔邪，你是在說笑么？一個人怎會強大到如此地步？縱然你說的是真的，她們本就一人，又怎會發生爭執。”

“呵。”神秘女子笑了起來，道，“我剛才已經說過，同心圓世界是真實與虛幻交替而成，你想一想，如若一個真實的人體進入到虛擬世界中，將會發生什麼。”

蘇凌欲言又止，卻又找不出反駁理由，道，“她們發生怎樣的爭執？”

神秘女子繼續說道。

“神性認為，以涅槃的代價讓他歷經四十九次輪迴，最後以遁一之勢醒來，魔性卻認為，以四十九個世界演化大衍術數，同樣是以遁一之勢醒來。”

說到這裏，神秘女子的語氣頗為複雜，又道，“但不論是四十九次輪迴，還四十九個世界輪迴，如若他最終能醒來，這個虛擬交替的世界必將破滅！”

她看向蘇凌，詢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凌很乾脆的搖搖頭。

“因為，如若讓他歷經四十九次涅槃輪迴，必須要以這個世界最純凈的本源之靈來淬鍊意志，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審判之鐘，屆時，審判之鐘潰散，這個世界潰散。”

“如若以四十九個世界演化輪迴，將最後的遁一賦予他，同樣，這個世界亦是會破碎。”

“既然是虛幻世界，破碎又如何？”蘇凌不解的詢問。

神秘女子表情微微怪異，最後無奈笑了笑，道，“這就是我要所說的第三個，邪性。”

她望着蘇凌，道，“邪性覺得神性和魔性的手段太過……殘忍？不，也不能說殘忍，邪性本就是至邪，她認為只需在這個世界慢慢等待便可，什麼都不必做，時間一到，他自然會醒來。”

“自然醒來？為什麼？”

神秘女子的聲音意味深長，道，“因為，這個真實交替的世界乃是由他的一道分身守護。”

“分身？”蘇凌微微一怔，脫口詢問，道，“是剛才那個巨人嗎？為什麼要守護？”

“因為他一直想要將這個虛幻的世界變成真實，真實與虛幻交替的結果，就是他辛辛苦苦歷經千萬年才做到這一步的。”

“所以，邪性認為，既然他的分身在這個世界，那麼他遲早有一天會醒來，只是過程必然會無限漫長。”

“最後呢？”

“最後她們都以自己的方式做了，神性以大神通演化涅槃格局，打碎本源之鐘歷經萬年淬鍊他的意志，魔性以四十九個世界衍化輪迴格局，希望衍生出遁去之一，最後將這遁一賦予他的意志。”

“而邪性。”神秘女子看向蘇凌，緩緩道，“她毫不猶豫的以七情化七身，不斷的兵解與輪迴，生生世世出現在他身旁……”

說到這裏，神秘女子沒有繼續說下去，道，“如此，你明白了么？”

蘇凌不語，許久之後，緩緩道，“那為何我的記憶中，有詹台璇追殺我的畫面？”

“這是時空的力量啊，縱然時間亦有盡頭，任何生靈都無法抵得過時間的流逝，時間久了，神性變得更加冷靜，更加無情，魔性變得更加瘋狂，慾望不斷膨脹，萬年來她們暗戰不斷，都想要吞噬邪性來強大自己，想要在還我本尊時，以自己為主導掌控身體。”

聞言，蘇凌冷笑兩聲，道，“那你現在算什麼，神性？魔性？”

“都不是！”神秘女子道，“魔性已死，神性已亡，她們都化作了世界之樹的養料，我現在是人性！”

說著，神秘女子緩緩揚起手臂，掌心托着一株半尺高的小樹，小樹蒼勁久遠，枝幹蜿蜒盤疊如虯龍，上面三片葉片，一抹嫩芽，還有一朵含苞欲放的乳白色花朵。

“這顆世界之樹的雛形，本只是一株時間之花，乃是當初被神性賦予，後來又被無極分身賦予時空神則，這枝幹又有着構建世界的八相元素，而今日，魔性以魔源為代價化作太一之力，天地星宇和沉淪世界乃是世界框架，構建天地的所有條件已經具備……”

說著，看向蘇凌，道，“你來，還是我來？”

蘇凌的臉頰浮現一抹複雜，緩緩道，“還是你來吧。”

神秘女子點點頭，隨即，化作一抹霧霾沒入蘇凌體內，而蘇凌血海般的眸子緊緊閉合。

許久。

睜開眼。

她並沒有立即動身，而是低下頭深深地凝視着張揚。

“不管你是否能夠醒來，總算沒有讓你失望，否則，我真不知有一天該如何面對。”

搖搖頭，望向天際盡頭的無極羅盤，呢喃道，“如若成功，一個震古爍今，開天闢地的時代將要來臨，所有一切都將變成真實，新世界啊，這是自古以來沒有一人能夠做到的……我亦有些期待呢。”

……

無盡的歲月。

無盡的時空。

無盡的流逝。

張揚覺得經歷了億萬年，很久很久，但又好像無盡歲月在瞬間流逝，緩緩地，他睜開了眼，上沒有天空，下沒有大地，這裏是不知名之地，很陌生。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就這樣躺着，孤寂着，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他不能動，無法開口，他的意識很緩慢，渾身每一寸肌膚，每一顆細胞都像是從億萬年蘇醒一樣。

睡覺，張揚不覺的累，只是覺得除了睡覺，他好像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他的思維和意識無法去思考任何東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誰。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着。

時間一天天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異常緩慢的坐起身，望着虛空獃獃發愣，一幅幅畫面湧上心頭，往昔的一切都自命海中重新浮現。

“我是……無極……”似乎有些猶豫，又道，“我……亦是張揚！”

驟然，張揚站立而起，仰天長嘯，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他的腦海中殘留着一個畫面，一段話，那個畫面很清晰，那段話也很清晰，每次觸及畫面時，張揚內心深處一陣陣莫名悲痛！

“詹台璇……七絕……何苦如此……”

如是，張揚發出一聲異常複雜的呢喃。

他醒來了。

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許久。

他緩緩揚起頭，一雙幽暗的眸子像是能夠穿透這天地，望向虛空深處。

那裏。

一本黑色書籍魔雲升騰，已經即將演化成一道仿若黑色旋窩般的門戶。

他低下頭，看到一片無盡星宇，透過星宇，是一片無限廣闊的大陸，每一座大陸代表一方星宇，虛幻現實正在交替……那是同心圓四十九個世界。

“我，終究還是醒了。”

語氣說不出的複雜。

此間，微觀望去，他立身於一個看似只有磨盤大小的太極輪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