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八十七章立不立太子】

因段斷政績斐然，不提加官進爵，但唐依還是夫榮妻貴，由五品縣君終於升為四品郡君，唐依接了新朝服還挺高興的，只要不是某國夫人就成。結果，被高陽她們罵了個半死，說看不得她那沒出息的樣子。

有沒有出息唐依自己知道，老實的在家待產，順便教導兒子，倒也相安無事。

武媚娘也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唐依不願小胖子與李弘太過親近，怕朝臣非議，於是准李弘每月出宮兩次，以體民情。至於李弘去哪，她就不管了。

李弘也知道武媚娘是給自己機會出宮看小胖子，自然一到日子就叫段斷帶着小胖子出來，一塊上街玩玩，體察民情，也能順便跟小胖子一塊玩。

人家都做到這分上了，唐依還能說啥？自然要感激，有好玩意會自動送進宮裏給武媚娘，連秘而不宣的香水都偷偷送了幾瓶給她，當然也告訴她因製作不易，便不拿出來，自己偷偷用罷了。

武媚娘用得着她囑咐嗎？這東西拿出來就是天大的富貴，誰都得怕，她自然不會討那個嫌，反正自己有得用就成，心裏也挺高興的，看看這香水，再想想唐依拒絕封賞的那些事，便知道這兩口子真是懶惰的人，從此不再多事。

唐依哪裏想得到送香水還有這好處，不然她早送了，想歸想，也明白真的早送了，武媚娘根基不穩，只怕就收編香水方子，給自己賺錢養兵了。

李弘順利的被封為太子，朝中並無反對的聲浪，本來就是大勢所趨，其實李治曾偷偷問過段斷，這會封太子會不會不太好，提及當年老爺子玄武門之亂，又談到前太子承乾的歹命……

他說他的，嚇得段斷一身冷汗。

這是自己能聽的話嗎？回頭左顧右盼，看到連曹公公都不在，估計這會兒邊上連個蒼蠅都沒有。方才安心一點，想想，不對，若是真的只對自己說，萬一將來有個什麽，他真的有九條命都不夠活。

「喂，你聽到沒？」李治看段斷左顧右盼的，氣得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沒聽到，這話是小人能聽的嗎？」段斷馬上搖頭。開玩笑吧，承乾就算了，玄武門之亂是能說的嗎？

李治白了他一眼，「你說朕這麽年輕，現在就立太子，他們存的是什麽心？」

段斷鬱悶了。得，這位多心了，只怕覺得這又是臣子們的小算計。

「皇后說啥？」把武媚娘也扯進來。

「她能說啥，總是她的兒子，她現在是穩得很。」說到這，李治有些泄氣了。

「還好我只有一個妻子，沒這麻煩。」段斷拍拍胸口，一副鬆口氣的模樣。

「這跟只一個妻子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妻子多了，兒子多了，才會爭產。我就一個妻子，兒子都是她一個人生的，將來長子承爵，次子們也不會讓他們光着身子立戶，親兄弟也不會餓着他們，自然不怕。」段斷回得理直氣壯。

「呸！前隋的事可沒走遠，隋文帝雄才大略，獨孤氏多疑善妒，說的話就是這個，結果如何？」李治也不是不讀書的。

「人家是皇家，家業大，我就五百畝莊子，那群小子能為這點東西爭，小人就真的白養他們了。」段斷被吐槽一點也不介意，呵呵的笑了起來。

他能不知道獨孤皇后自得五子？嚴格說來，若不是獨孤皇后非要廢長立幼，會發生後來的事？當然，說不定楊勇真不是什麽好鳥，事實上隋煬帝除了放縱一點之外，本人倒是雄才大略，很多想法都是不錯的。

「你就不能跟朕說句實話？」李治無奈的瞅着段斷的眼睛道。

「皇後跟夫人說過，讓小人們別再把自己當外人，要學會融入大唐。」段斷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

「什麽意思？」李治怒了。

「這話跟立儲無關。小人說這話是想跟陛下說，我們那兒如何立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唐這兒的慣例是什麽。」段斷趕忙跪下，生怕李治誤會了武媚娘。

李治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點點頭。他剛剛是氣極了，回頭想想，武媚娘才不會跟唐依說這些話，她位居中宮，她的兒子是中宮嫡子，而且已經有兩個兒子，誰也越不過她去，她現在有動作才是傻的。此刻的自己，果然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嗎？他感嘆的搖搖頭。

「朕自是知道你的意思，你且起來。本就是朋友之間閑話家常，你那麽認真做什麽？說起來倒是提醒朕了，你們那兒如何立儲，說來與朕聽聽，讓朕也開開眼界。」

段斷原本要起來的，一聽到這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誰讓自己多嘴的，可是李治的話又合情合理，他能不說嗎？

「呵呵，我們那兒皇位排着順序，人家有法律，按親疏遠近，比如皇長子為皇儲，皇儲之子皇孫為第二位皇位繼承人，沒有皇孫，便為皇次子、三子，然後是公主……以此類推。」段斷想想歐洲皇室的傳統，胡亂搪塞。

「沒有嫡庶之分？」李治忙問道。

「您忘了，我們那兒是一夫一妻，即使皇室也是如此，沒有庶子的。」段斷笑着回答。

「皇帝也肯？」

「那個，我不知道，反正法律規定，他只能有一個皇后，他不肯也沒法子。」段斷咳了一聲。他其實很想說，哪個達官貴人沒有幾個情婦，不過考慮到李治在皇宮的地位，他還是不討那個嫌。

「所以你們那兒法律連這個也規定，家業繼承也是，果然細緻得很。」李治點點頭，想想，這個自己學不來，只能放棄。但又覺得不甘心，「你真的沒話跟朕說？」

「說什麽？」段斷沒聽明白。李治是怎麽了？

「你說朕該立弘兒為太子嗎？」

「那您想立誰？」段斷頭都大了，決定不怕死一回，反問他。

「萬一賢兒將來比弘兒好呢？難不成朕還要廢長立幼，讓他們兄弟反目不成？再說，朕與皇后萬一還有子嗣呢？朕與皇后心裏總盼着他們兄弟之間和睦才好。」李治終於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段斷理解李治的心情，他是經歷承乾被廢的事情過來的，他們三個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怎麽弄到後來那樣？現在輪到自己要立太子了，難不成還要重蹈覆轍？

李治自然會立嫡子為嗣，可是立不立長，此時的他還真的拿不定主意，而且在他看來，太早立太子，對孩子並沒有好處，對朝臣也是。

想想康熙年間的九王奪嫡，太子名分早定，可有攔住那些人爭權奪利的心嗎？朝臣們也紛紛站隊，只盼有個擁立之功；而太子跟前的人以為自己是潛邸舊人，一心一意的討好主子，盼着將來一朝富貴。可以說，早立太子是百害而無一利，但中國千百年來就是這個傳統，能讓李治這會改了嗎？

「又不說話了？」

「小人在想您的話，可是想想看，不立太子，朝臣們不安，外番也不安，可您說得對，立了，只怕也不太好……」段斷結結巴巴的說道，但他說了等於沒說，主要是這個真不是他能說的事。

「你……」李治又踢了他一腳，這回踢得重了些。

段斷也明白，李治的意思是非要自己說什麽不可。

「這麽說吧，我們那兒前朝有個皇帝，兒子多，早早立了嫡后獨子為太子，繼后也有兒子，兒子很成器，然後就出事了，我們那兒您也知道，不興成年兒子出京封地，全在京里，由老皇上給差事。

「於是繼后的兒子們不安分了，生生的把太子擠對得沒地方待了，太子煩了，反了，最後太子被圈，老皇上便把心放在繼后的兒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