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拜見
是夜。
一燈火通明的房間內,掛着幾幅字畫,設有一張矮桌,香爐中燃着有寧神之效的香料。幾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正襟危坐。
“師兄,你可是說他便是擾亂星宮的人?”一名老者睜開眼眸,徐徐問道。
多日以前的天象,他們也略觀一二,原本清楚的星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他們倒還好,道法自然,性子本就淡泊如水,俗世之爭,卻沒有別人那麼看重。不過若天下太平,倒也符合他們之所願,這樣他們倒更能靜心修行,一爭那天人合一之境。
逍遙子居於正位,眼光看向窗外,似乎要穿透空間,直達葉瑜的身邊。聞老者之言,逍遙子倒並無太多表情,而是微微頷首:“不錯,今夜之天象,那顆星正落於我們人宗,應是明誠無疑了。呵呵,想來要引得某些人注意了。”
一眾長老微微地點頭,沉默一會,又一名長老開口:“不過秦國的運勢似乎絲毫沒有收到影響。”
眾人之中,屬逍遙子占星之法造詣最為高深,開口為其解惑:“秦人龍氣已聚多世,若非明誠出世,則日後滅六國者必為秦人,只是如今已難以逆料,且不論也罷。倒是韓國風雲匯聚,龍虎相爭,卻因與明誠有所淵源,一部分又撲朔迷離了。想來明誠的恩人便處於韓國,日後或許明誠也會捲入其中。”
“大抵如是。”一名長老頷首。
一處高台,一名斗篷男子目視東方,一顆明亮的星辰穩穩懸在夜空之中,又漸漸牽引了其他星辰的軌跡。他深邃的眼眸彷彿要射出一道光,將這夜空照破。
“道家……”
……
第二天一大早,葉瑜就已經醒來了,大約是這裏空氣極好的緣故,一覺醒來,昨日的疲勞一掃而光,百脈舒暢,語言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他抬頭看了一眼窗戶,可見幾根青翠欲滴的竹枝,山上的露水較重,此時葉子上沾染着一層薄薄的水汽,有的乾脆凝聚成滴,滑落下來。天色還未完全亮,清風吹拂着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很是悅耳。
只是葉瑜忽然有些惆悵,不知道那人可還好?
那日早晨,她如謫仙落凡,將葉瑜從死亡中拯救過來,或許如她所說,即使她不來,還會有其他人來,但不可否認,那張清麗的面容,無垢的眼眸,便深深烙印在他胸膛,約是無法忘懷了。
“篤篤!”
房間外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葉瑜起床穿好衣物,一身青色道袍,袖子有白色雲紋,裙擺處覆蓋有細紗,若有若無,倒更顯得如仙人了,若無視葉瑜一頭短髮的話:想必若留長發,會更有幾分出塵的意味。
葉瑜稍稍整理一下面容,踏着穩健的步伐朝着門口走去。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名皮膚微黃的道童,恭恭敬敬的站着,手裏拿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擺放着一碗飯菜與一副筷子,身後亦跟着一名童子,托盤上是一盆清水,與一方絹帕。
葉瑜溫和的笑了笑,朝他們略微行了一禮:“謝謝你們了。”
“師叔不必如此。”一名道童有些驚詫,說,“掌門怕師叔初來乍到,故而命我們前來照應一二。”
葉瑜點點頭,讓到一旁,兩名童子便端着托盤入內,將飯菜擺放好,另一名童子則把銅盆子架在了一處架子上,洗漱用品一應俱全,其中還有一個特別的刷牙器物。
早期古代人們刷牙的方式無非三種,用鹽擦拭,或用如柳枝一般的植物摩擦牙齒去除牙垢,或用草木灰、木炭擦拭牙齒,效果其實都不錯。漱口劑有酒、醋、鹽水、茶及溫水,類似於牙膏的則是鹽與藥物散劑。
這個年頭其實鹽貴,鹽之所以珍貴並不是因為缺鹽,海鹽、池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是價格壟斷造成走私猖獗。俗話便說“斗米斤鹽”足以見得鹽之珍貴了。所以用鹽來漱口或刷牙的,只有富貴之家了。亂世只有窮人會苦。
刷牙方式多種多樣,不需要擔心牙齒的問題。
《詩經·衛風·碩人》中形容美女牙齒“齒如瓠犀”,即指牙齒要如同葫蘆子一樣整齊潔白。反之,對牙齒參差不齊者則稱之為齟齬,咬合不齊者病之為齪,排列不正者稱為齜,不平整者為齲,均視之為病態。可見古代對於牙齒之清潔、健美、疾病、保健已有了比較高的要求。
由此及彼,可以料想如今古代公認的美女,恐怕比之葉瑜在從前地球上所謂的明星要更加美麗。雖葉瑜從不覺現世所謂之美女明星,可真成為他心目中之女神,大抵是審美不同罷。葉瑜倒更想一探古之美人,追尋她們的綽約風姿,香肌玉骨,秋水之神。
葉瑜心中思緒萬千,手中的動作卻不慢,用羊毛製成的刷子,點上特製的藥物散劑,刷完之後,牙齒潔白,唇齒留香,口氣清新,比之後世那些各式各樣的藥膏效果都要明顯。
也應當如此。這裏不乏醫術通神者,或丹士,各種奇妙的藥劑或丹藥都能煉製出來,區區刷牙之物,自是不難。
洗漱完臉,葉瑜則過去吃早飯,而兩名童子放置完東西之後便在門外候着,不打擾葉瑜洗漱,畢竟在古代潔牙是不禮貌的,自當避嫌。
吃過早飯之後,由其中一名童子收拾乾淨,葉瑜則跟着另一面童子前往逍遙子之所。一路上不乏有弟子懷着好奇的目光看向葉瑜,想來掌門收葉瑜為關門弟子之事已經人盡皆知了。
童子引葉瑜到一處房間前,恭敬對着葉瑜行了一禮:“師叔,掌門便在此,師侄先行告退了。”
葉瑜微微頷首,整了整衣裳,對着門行了一禮:“弟子葉瑜求見。”
“嗯,明誠你且進來吧。”屋內傳來逍遙子的聲音,如清風,無處不在。
葉瑜應了一聲:“是,師尊。”
推開門,葉瑜緩步走進房間,房間內光線通明,瀰漫著淡淡的熏香,一幅筆墨掛在房間中央,其筆鋒瀟洒自然,渾然天成,只有一個字:道。
葉瑜只是多看了兩眼,便覺得雙眸刺痛,想來作此墨寶者擁有不俗的劍道,且將其劍意已經融入其中。筆鋒之中,彷彿有一絕世寶劍正欲出鞘,很難想像,道家居然會有這種氣吞山河的用劍者。
註:“逆料”其意與今之“預料”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