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工作那天白松給我個電話,說是我找到工作,為了慶祝我在北京的重生,於是他們集體決定我請客。我知道一切都是借口,要我請他們喝酒才是真的。我說成,然後掛了電話后就打手機給微微說又要問她借場地了。那天晚上顧小北和姚姍姍沒有來,陸敘公司加班也來不了。只有白松和李茉莉來了,還有聞婧微微和火柴。在喝酒的時候我都盡量不去看李茉莉,生怕自己的目光泄露了心中的秘密,我就低頭喝酒,反正這紅酒兌得淡,再怎麼喝也喝不醉。喝到後來他們提議分幫派,喝啤酒,我和聞婧一組,白松和李茉莉一組,火柴和微微一組,白松不服,指着我和聞婧說她們倆酒量跟濟公似的,誰喝得過她們啊,再說了,茉莉又不喝酒。火柴說去你丫的你是不是男人啊,誰叫這兒只有你一個男的,不服也得服!實在不服就給打服了!結果火柴自我受詛咒,一直輸,微微也跟着喝了很多酒,大罵她不會划拳。不過喝到一半的時候風水倒過來了,白松連着輸了三盤,火柴一邊倒酒一邊特淫蕩地笑,我估計她早就喝高了。她的酒量撐死也就兩瓶兒。白松說,不成,茉莉不能喝,她不會,我幫她喝了。說完就去拿杯子。火柴一把奪過來,說,操,裝什麼處女啊,丫陪客人喝酒的時候十瓶之內從來沒臉紅過,操,這會兒裝得倒挺像的,我告兒你小茉莉,今兒你要不把這……我聽着苗頭不對,趕忙把火柴手裏那杯酒朝火柴嘴裏灌,讓她下面的話不能再說出來。可是就是這樣,當我轉過頭去的時候,我看到李茉莉的臉突然就白了,跟在水裏泡了兩個時辰一樣。我的心當時就涼了一大半,看來火柴說的是真的。白松還在笑,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在臉上,我看着那個僵死在他臉上的笑容覺得特別可怕。白松沉下臉來問我,他說,林嵐,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死死地盯着我,看也不看旁邊的茉莉一眼,我讓他盯得直發慌。我看了眼李茉莉,她咬着下嘴唇,咬得都快出血了。我說,你有病啊,火柴喝高了說的話你都信,腦子進水了吧?昨天火柴還在我媽面前說我出去接客呢,你倒是信還是不信啊?白松說,那你幹嗎堵着她不讓她說下去?我算沒詞兒了,我望着火柴,估計她酒也有點醒了。酒後吐真言,我發現什麼事情都是在喝了酒之後昭然若揭的。上次也是白松喝多了,然後讓我面對了一個至今都讓我無法承受的事實,一想起來我就難過。我覺得今天似乎歷史又要重新演繹。我望着白松,又望了望李茉莉,我把杯子一摔,我說白松,你不相信我林嵐沒關係,你總不能不信李茉莉吧,人家好歹跟了你這麼久!你丫有點兒人性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大爺!我不管了,我要把這個話留給李茉莉自己去說,要我當著白松的面睜着眼睛裝瞎子實在是有點兒難度,我怕舌頭打結再也解不開。李茉莉站起來,我看到她眼裏充滿了淚水,她什麼都沒說轉身就出去了。白松低着頭也沒說話,停了一會站起來追出去了。我突然想起當年在學校運動會上白松跑四百米時候的樣子,那個揮汗如雨颯爽英姿的白松在我腦海里依然那麼清晰,像刀刻下的一樣,成為一幅散發時光香味的木版畫,我在想,當年他是朝着心裏的理想朝着那個輝煌的終點奔跑過去,而如今,他跑向的終點到底是什麼呢?我望着白松的背影覺得很難過。我不知道以後的某一天我會不會看見白松的眼淚,就如同當初白松在我面前流下的眼淚一樣,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我閉上眼,憂傷兜兜轉轉,散也散不開。火柴沒說話,微微也沒說話,我知道,每個人心裏其實都有很多想法,只是,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生活,就是這樣,永遠佔領着絕對的領導地位。當無數的傻子高呼着自己控制了生活自己掌握了命運,卻沒有看到,生活站在更高的蒼穹之上,露出的譏笑嘲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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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夢裏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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