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坑
接下來的幾天,江岳的軍旅生活重新走上正軌,他很快發現,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上峰的命令,無論做什麼都能得到系統經驗,但是……效率很低。
在安全區域干一天雜活,經驗值加4。
在城牆後面搬運物資,經驗值加6。
出操訓練1小時,經驗值加3。
每過一天例常的軍營生活,還有額外的經驗值,4-10點不等。
……
這樣得經驗的速度太慢了,聊勝於無而已,相比之下,還是練刀的速度更快,江岳一有空閑就埋頭苦練,盡量使用“砍頭刀”技能,眼看經驗值一天天的穩步增長,對升級充滿期待。
除此之外,他對上峰交待的命令並沒有敷衍了事,而是盡職盡責的做到最好,分到他手底下的幾個新兵私底下都說,這些伍長中就數江岳管得最嚴,跟着他不好混。
譚世的表現卻有些奇怪,和江岳初次見面的時候很熱情,第二天卻冷冷的板著臉,對他不理不睬,相處幾天後,看到江岳一直表現優異,又有了笑模樣,江岳偶爾和馬三飽聊起這件事,馬三飽立刻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
“這是有人進讒言啊!肯定有人在屯頭面前說你的壞話!不行,這件事我得管,譚世這個人心眼實在,以前又沒當過官,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我這就去找他說道說道。”
“回來吧,屁大點事,有什麼可說的。”隨口一提罷了,江岳根本不在乎,攔住馬三飽笑道:“馬上要打仗了,那些新兵還不成樣子,有時間,不如在他們身上多下些功夫。”
“嗨,提起那幫榆木疙瘩,老子就是一肚子的氣,每天連打帶罵的,還是什麼都學不會……說起來還是你神,剛當上伍長沒幾天,就把手下人管得服服帖帖的,比我強!”
“打罵是手段,不是目的,打罵多了還會起反作用,關鍵是讓他們服從命令……”
吳敦在泰山四寇中實力最強,對外號稱有三萬人馬,其中一大半卻是從未上過戰場的屯丁青壯,他們常年忙於屯田耕種,一個月難得操練兩回,眼下戰事吃緊才被抽調到作戰部隊,譚世屯重建后,補充進來的都是這種剛剛放下鋤頭的新兵,在一起操練了十幾天,還是鬆鬆垮垮的不成樣子。
馬三飽帶兵的方法就是連打帶罵,譚世和他也差不多,江岳卻有前世的經驗和見識,當一個小小的伍長對他來說不要太簡單,幾天下來就讓手下的四個小兵做到了令行禁止,對他的命令無條件服從。
這些新兵大都是老實木訥的性子,管理起來並不難,只是他們的素質太差,理解能力和執行能力都有問題,對上級的命令經常無所適從,江岳卻能細化分解這些命令,在他們遇到困難的時候給出具體的指示,不打不罵就樹立了威信,把隊伍帶的有板有眼。
這樣就夠了。
江岳沒有在這幾個新兵身上花太多的時間,只是要求他們,第一服從命令,第二敢戰敢殺,畢竟上了戰場后,要把後背交給他們,做到這兩條是最起碼的要求,至於將來這幾個新兵能否成長起來,一看他們的悟性,二看他們的運氣。
經過一連串的激戰,臧霸軍攻城的力度漸漸放緩,每天只在固定時間對四面城牆攻一波,戰術都不帶改變的,只是保持壓力而已。與此同時,一架架高大的攻城器械在臧霸軍的營地里豎立起來,巢車和雲梯越來越多,石砲一架也是接着一架,堅固的衝車和橋車擺成長長的一排,讓城牆上的吳敦軍感到巨大的威脅。
所有人都明白,臧霸軍不是進攻乏力,而是蓄勢待發,等到他們做好準備以後,就會發起一場前所未有的猛烈進攻。
吳敦針鋒相對,全力備戰,新兵們的訓練強度也大幅提高,校場上人人叫苦不迭,只有江岳這一個伍能夠完成訓練任務,如鶴立雞群般顯眼。
譚世也跟着小小的出了一迴風頭,在其他軍官面前腰桿都直了幾分,這天操練完畢回營之後,對另一個名叫侯波的屯長得意地說道:“侯君上次說,江岳此人不可重用,嘿嘿,你這回可看走眼了,江岳現在是我手下最好的伍長,什麼事情交給他最放心,帶兵也有他的一套辦法。”
“老譚啊,說你是個憨貨你還不服,以後多長几個心眼,別再被人騙了。”
侯波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拍着譚世的肩膀笑道:“那個江岳我就知道,別看年紀不大,卻是個黃巾出身的老兵油子,哼哼,這種老兵油子都有幾分保命的本事,但是性子太滑,關鍵時候肯定趴窩拉稀,回頭上了城牆,你就等着吧。”
噢?原來是這樣……譚世的臉色,瞬間又變得非常難看。
譚世的態度變來變去,江岳卻沒有在意。
大戰在即,他也在抓緊操練武藝,全部心思都放在刀法的練習上,對外界的干擾一律屏蔽,雖然時間太短,系統經驗來不及升級,但是江岳相信,刻苦的訓練肯定能提高自身的實力,提高在戰場上生存的機率。
系統有精確的時間顯示,他已經做過試驗,每過15分鐘能用一次砍頭刀,從而得到10點經驗,除此之外,中間的空閑時間還可以練習平砍,每個小時也能加兩三點經驗,這樣綜合下來,得經驗的時速已經超過40邁,比其他方式都快得多。
但這還是一個大坑。
按照一天練習4個小時計算,只能得到一百多點經驗值,雜七雜八的加起來,最少也要兩三個月,才能攢夠升級所需的10000點經驗,好在江岳的前世常年躺在病床上,心態磨練得非常從容,每天只管專心致志的練刀,不去想什麼時候才能升級。
經過多次練習,江岳現在使用“砍頭刀”技能的時候,已經適應了那種突然爆發的強大力量,基本上不會再摔倒,“砍頭刀”的威力毋需置疑,但是實戰效果如何,現在還不知道。
他很想試一試。
這一天的黎明時分,雄壯的戰鼓驟然敲響,蒼涼的號角滾過大地,一場醞釀已久的大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譚世屯接到了參戰命令。
全屯二百餘人匆匆吃過早飯,來到北門城牆下列隊待命,然後披甲掛弦,做好戰鬥準備,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個時辰,突然又被調到西門,停在城牆下,充當預備隊。
臧霸軍今天的攻勢非比尋常,一上來就從東門、西門和北門三個方向同時發起猛攻,西門一向不是臧霸軍進攻的重點,守軍的力量相對薄弱,臧霸今天卻親自攻打西門,所以形勢最為緊張。
從凌晨開始,臧霸軍的喊殺聲像海浪般一波波接連不斷,隔着厚實的城牆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死屍和傷兵從城牆上流水般的撤下來,各種軍械物資和後續部隊也流水般的填進去,石砲射出的巨大泥彈不時從天而降,落地炸開后,每每帶起一片慘叫。
石砲就是投石機,通常用來發射石彈,但也可以換成晒乾后異常堅硬的泥彈,直接命中的破壞力雖然不如石彈,但是打在堅固的城牆上會碎裂四濺,大小不一的硬泥塊像開花彈的彈片射向周圍,造成大面積殺傷。
這有點像後世的火炮,臧霸軍的“步炮協同”戰術卻更加簡單粗暴,只要城頭上吳敦軍的人數居多,成排的石砲就不停射擊,打出的交換比不吃虧就行。吳敦軍被連續不斷的石砲炸得死傷累累,但是臧霸軍的敢死隊仍在不停的往上沖,所以也不敢後退一步,只能一個屯一個屯的拿人命往裏填,打垮一個屯,再上一個屯,再打垮,再上……
慘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午後,除了城牆上最初的守軍,西門的守將杜服又先後往城頭派上去四個屯,每個屯撤下來的時候都傷亡慘重,士氣崩潰無法再戰,這個時候,告急的紅旗再一次猛烈地搖晃起來,杜服的目光來掃過手下眾將,最後停在譚世的臉上。
“譚君,該你們上了,最少要堅守半個時辰,守住了重賞,守不住全屯斬首。”杜服的聲音冷硬幹澀,心裏卻在暗暗打鼓。
譚世屯是個剛剛重建的新兵屯,戰鬥力很差,在這種慘烈的戰鬥中,能堅持一刻鐘就算不錯了,但是精銳部隊不能白白浪費在這種消耗戰里,所以杜服寧肯冒點風險,也要讓譚世屯上去充當炮灰。
“喏!”譚世領命而去。
杜服考慮片刻,又調來侯波屯和劉英屯兩支精銳,守在譚世屯的後面,以防萬一。
“杜服匹夫,當老子是嚇大的嗎?”
譚世並不是杜服的部屬,今天臨時調到西門來支援,卻被杜服用全屯斬首來威脅,心裏很是不爽,下了城樓之後,他就手抽出刀子,罵罵咧咧的驅趕手下士卒,沿着馬道登上城牆。
登上城牆的瞬間,就像突然推開一扇緊閉的大門,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廝殺聲和慘叫聲被放大了好幾倍,猛的拉近到耳邊,泥彈慢悠悠飛過天空,突然加速下落,彷彿下一刻就會砸到自己頭上。
譚世屯的新兵都是第一次上戰場,難免慌亂和緊張,在馬道的出口處,亂轟轟的擠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