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燈夜戰踏上自考之路?

挑燈夜戰踏上自考之路?

1990年8月20日,我在家過暑假。閑來無事,應朋友田兵的邀請去四工區下棋。對手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說是一級水平,其實不到。我們下了幾盤,他被殺得一敗塗地。旁邊幾個年輕人七嘴八舌,聯合起來幹革命,妄圖推翻我的“政權”,但無濟於事。完事後,大家聊天。田兵的一位同學說正在參加中文自學考試,這種考試不像高考那樣需要統一進行入學考試,也不必進校就讀,且沒有時間限制,每年考兩次,課程全部通過且鑒定合格即可拿到國家承認學歷的文憑。這文憑在社會上還蠻吃香的,礦里有一些人也參加了。彷彿一道曙光劃過沉寂的天空,我不由欣喜若狂!為了解更詳細的情況,我來到縣教委。高考、中考的榜已經出來一段時間了,但人依舊絡繹不絕。在自考辦,一位工作人員告訴我,自考有好幾十個專業,其中中文專業要考10門課。由於賣教材的不在,我決定去長沙再買。開學途經長沙時,我稍作停留。在袁隆平書店,我買了幾本湖南省教委編的自考教材,當時並不知道每個省的教材不一樣。在火車上,我被《現當代文學作品選》強烈地吸引住了。其中魯迅的《傷逝》給我印象最深,文中的陰冷、彷徨、傷痛像揮之不去的陰霾,濃濃罩下,哀傷莫名。魯迅曾在遺言中說:“我死了,把我埋掉,忘掉我”,這自有深意。他希望青年不要看他陰鬱、尖刻的文字,希望自己和那個黑暗的時代偕亡。然而,幾十年了,魯迅所處的時代依然存在,他所深惡痛絕的社會現象、本質依然存在,並有過之而無不及。回到學校后,我一個人大街小巷地走,滿城市尋找自考報名的地方。說起報名,還有一段小插曲:自考辦要單位開證明,而我找到學生處,卻因沒有先例而不給開。我急得直跳,在報名的最後一天,我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去報名,也許由於工作人員太忙,我居然矇混過關。我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中文專業的准考證,開始了馬拉松式的自考。而後來,各省自考辦均取消了單位開證明這項不必要的程序。10月份就要考試,時間倉促,我只報了一門《現代漢語》。因為從小漢語功底尚可,或許一個月能夠突破,其他課程則有難度。一切如我所料,不到一周,我便將上冊看完。又過了半個月,下冊也看完了。此後進入循環複習階段,每天所花的時間並不多,平均不到一小時。該玩的時候依然玩,該寫作的時候依然寫作。10月27日,盼望的這天終於到來。清晨5點多我就醒了,7點半乘1路車來到考試地點桃源路二中。別人都在操場、教室外看書,我空手四處轉。題目倒是不難,難的是有些地方拿捏不準。3個小時的考試,我只用了2小時就交卷,估計有70多分吧。果不其然,一個多月後,一封裝着成績單的信出現在宿舍。在同學們的催促下,我暗吸一口氣撕開信:76分!首戰告捷。我在日記里寫下了這麼一首詩:“走出戴望舒那條悠長的雨巷/遐思如涌/從此尋覓陽光對萬物的愛//記憶中沉寂千年的化石/遽然躍起/結束了僵死的歷史//心海里蕩漾着湛藍的喜悅/儘管岸/依然遙遠//在只會守着往事嘆息的秋天/有一首綠色的詩/飄落在年年驛動的心上”。自考前後,海灣戰爭爆發。這場戰爭造就了中國著名的新華社戰地攝影記者唐師曾。1990年,唐師曾通過判斷海灣地區局勢,在新華社的支持下,事先潛入伊拉克,一個多月後海灣戰爭爆發。戰爭期間,他是最後撤離巴格達的中國記者,也是第一個在以色列公開採訪的中國記者。唐師曾是一個傳奇。他1987年參加“沿萬里長城步行”活動,1988年在秦嶺雪山拍攝野生大熊貓,1990年參加可可西里無人區探險,1991年採訪海灣戰爭成為最後撤離伊拉克的中國記者,1991年~1993年底,先後採訪了卡扎菲、沙米爾、拉賓、阿拉法特、穆巴拉克、加利、曼德拉等軍政要人,1995年在神農架尋找野人,1996年獨自駕車環繞美國。幾年來,他見證了洪水、大火、地震、騷亂、瘟疫、戰爭,為新華社拍攝了上萬張珍貴照片。《我從戰場歸來》就記錄他在海灣戰爭時的真實歷險。唐師曾的“響馬江湖”強化了“戰地記者”這個概念。在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中,鳳凰衛視記者閭丘露薇、新華社胡曉明脫穎而出,先後出版《我已出發》、《我在小鷹號親歷戰爭》。戰地記者在炮火聲中走向前台!戰地記者面臨的最大威脅是前面的戰火,而不會是背後的冷槍;戰地記者的主要職責是報道戰爭,而不太可能是改變戰爭;戰地記者面臨的是國際衝突,而不是國家內部矛盾。這是戰地記者與調查記者的分野。在那個時候,成為一名記者、作家還是我遙遠的夢想。很少有人能準確預見到自己的明天。當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小時候和黑人孩子一起玩風箏“斗狗”時,他也不會想到那些風箏後來變成他遙控的一架架轟炸機、戰鬥機,在伊拉克、阿富汗上空轟鳴。1991年3月,我繼續報考自學考試。這次選了3門。但遺憾地是,由於未抓緊時間,加之理解感悟能力畢竟有限,3門全部“掛”了。我感到了自考的艱難。與此同時,河南省煤炭廳舉辦全省煤炭技校徵文活動,學校團委非常重視,要求參評者先參加學校的演講比賽,拿到名次后再上報。我寫的是英年早逝的父親,定稿題目是《為遙遠的星辰》。在演講比賽中我拿到二等獎,幾個月後徵文傳來消息:拿到了一等獎!如今看起來,這獎不值一提,但當時覺得還是蠻高的榮譽。平台不一樣,人追求的目標會不一樣。天高雲淡的六月悄然來到,六月意味深長。已不再是仰望滿天飄搖的風箏產生無數奇想怪念的時候了,也不再是靜卧海灘夢想壁立濤頭的時候了。不知何時,心中有了“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蒿人”的豪情;不知何時,也關心起“家事國事天下事”。曾經目送了一批批同學走出校園,走向社會,如今輪到自己出發了。我去教委辦理了轉移自考檔案的手續,又和同學們照相、留言,很少喝酒的我喝得一塌糊塗。後來,在回憶技校生活時,我寫道:“在堪稱‘煉獄’的三年內,我沒有墮落或逃離,而是幹了三件足以改變一生的事:下圍棋、寫作、自考。我在圍棋中表現出的天賦和興趣拾回了童年時代的自尊、自雄;我把寫作視為‘個人的話語’和本能的升華轉移,並參與了校刊和團刊的創辦、撰稿、編輯,那些粗糙的油印本保留至今;自考延續並圓了我的大學夢,為十年後的考研打下了一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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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行紀實文叢:《調查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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