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再次回到地面,薛幽染有些飄飄然。今夜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太多的驚奇。長公主的另眼相待,楚獃子的深藏不露,都來的太過突然。她本以為她對楚凌旭已經了如指掌,如今才明了總有那麼一些事是她所不曾知道的。沒有兩情相悅的兩人,又怎會將彼此的一切徹底坦露在對方的面前?
即使是在陪伴楚凌旭的那三年,頹廢和悲傷時刻籠罩在楚凌旭的眼底。從不曾散去,也從不曾掙脫掉。那樣的楚凌旭是無法如今夜這般自信而恣意的。是她折斷了他本可高飛的翅膀,是她抹殺了他本可施展的抱負,是她毀滅了他本可手握的幸福。她的幸福曾經是那麼的觸手可及,最終卻成了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灼傷了她,也燒毀了他……
「幽幽,心之所向,情歸伊處。以後,由我守着你,好不好?」沒有放開懷中的薛幽染,楚凌旭低下頭。漆黑如墨的眼對上明亮水靈的眼,低沉的聲音蠱惑道。
唯恐嚇到佳人一般,楚凌旭的語氣輕輕的,柔柔的。繞過薛幽染的耳,拂過薛幽染的心。平靜的湖面盪起陣陣旖旎,留在永不褪去的痕迹。頃刻間,因陷入往事而冷硬的心變得軟軟的,甜甜的。
緊緊的盯着楚凌旭眼中毫不掩飾的真誠情意,薛幽染笑的如狡詐的玉狐般:「楚獃子,你的美男計成功了。不過,本郡主不好伺候,你以後不許後悔。不然,哼哼……」
「以心相待,絕不失言!」楚凌旭堅定如磐石,一字一字吐出承諾。
聽到這八字承諾,薛幽染僵住。前世,洞房花燭之夜,他對她說:「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可是她沒有珍惜那句話中深藏的堅定不移和赤忱情意。她冷冰冰的將他請出了新房,自此不許他再踏進獨屬於她一人的新房半步。那時的他是抱着何種心情一直堅持到最後,始終不曾放棄?
幽幽的明眸黯淡無神,臉色恍惚空洞,隔開了周遭的一切,包括他。楚凌旭非常不喜歡見到這樣毫無生氣的薛幽染。他的幽幽應該是刁蠻調皮,任性無理,高高在上的薛王府小郡主。撒嬌而難纏的她會耍脾氣,會鬧性子,會尋彆扭,會使心機……不管是哪種她,帶給他的總是愉悅的甜蜜。
眼前的她卻讓他感覺沉重的透不過氣來。幽幽的心中到底有着多麼無法言喻的傷心往事?是因為秦澤逸,還是因為他所不知道的其他人?楚凌旭不願多想,也不準備多想。在他而言,抓住懷中的薛幽染,擁有以後的薛幽染,比計較之前的薛幽染更加重要。
墨色雙眼閃過深沉,楚凌旭滿腹委屈的哀嘆道:「不是說美男計成功了嗎?為何小郡主連一眼也不肯施捨給小的?小的等您垂青等了好久了……」
「撲哧……」薛幽染忍不住笑出聲來,楚獃子何時變得這麼會耍寶了?佯怒的眯起眼睛,伸手捏住楚凌旭的臉,陰森森的恐嚇道:「本郡主在此,何方妖孽竟敢搶奪本郡主的人?還本郡主的謙謙君子楚獃子來!」
鎮定的拉下薛幽染的手,彈彈微皺的衣袍,溫和的笑容回到楚凌旭的臉上:「在下方才失禮了,還望薛小姐海涵。今日之事,在下銘記在心,自當負責。夜深露重,薛小姐需謹記顧好身子。來日方長,定有相聚之日。在下就此告辭。」
薛幽染愕然的看着楚凌旭謙遜有禮的說完之後,「嗖」的一聲,身影消失在窗外的漆黑夜色中。若不是楚凌旭的話中盡顯關懷和惜別,她真要懷疑她是不是身處夢中了。楚獃子,敢跟我玩「以退為進」這招?好,本郡主陪你玩!下次別想輕易踏進本郡主的閨房!
這一夜,薛幽染前所未有的好眠至天亮。那些痛苦悲傷的噩夢破天荒的沒有來侵擾她。第二日,精神飽滿的薛幽染收拾好心情準備迎戰。
「思月,王府的後花園近日花開的可好?咱們過去走走。」看着迎面走過來的思月,薛幽染忽然提議道。
「後花園?可是二小姐……」二小姐乃愛花之人,每日清早一定會去後花園小逛一會。郡主不喜和二小姐正面對上,從未在這個時辰去後花園。今日卻是為何?
「她去得,本郡主就去不得?」薛心藍確實愛花。以花自喻的嬌弱小姐,若是失去了賞花的雅興,怎配得上辛苦換得的人比花嬌的美名?王府上下會覺得奇怪的,會不習慣的……
「去得去得。郡主想去賞花,咱們這就去。」不管何時,自家郡主絕對是思月心中的第一位。不就是個二小姐嘛,頂多算是一朵嬌弱的小白花。自家郡主如此艷壓群芳,還怕了她去?
後花園中,美人顧盼,婀娜多姿,倒是頗有一番孤芳自賞的感覺。薛幽染看着這樣矯揉造作的薛心藍,忽然覺得薛王府能養出這般美人實乃秦澤逸之福。
「姐姐怎會在此?」薛幽染和太子哥哥好事將近的謠傳太子哥哥已經親自和她澄清。即便如此,薛心藍心中仍然存有芥蒂。
「本郡主為何不能在此?」聽到薛心藍的話,薛幽染差點失笑。這兒可是薛王府,她是薛王府的小郡主,為何她不能出現在薛王府的後花園?
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薛心藍連忙收斂起心中的不快,低下頭回道:「姐姐不要生氣,妹妹只是太過驚訝,一時亂了方寸而已。」
低下頭掩蓋臉上的不滿嗎?望了一眼忽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齊風,薛幽染不屑的冷哼道:「太過驚訝就可以不分尊卑?薛心藍,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如此張狂未免忘記了你的身份。」
「姐姐,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感受到薛幽染的怒氣,薛心藍嚇得猛搖頭。她已經是太子哥哥的人沒錯,但是薛幽染是小郡主這一事實恆古不變。如今的她不能跟薛幽染頂嘴,更沒有能力與其抗衡。眼中滿是怨毒,薛心藍繼續低着頭。
不理會薛心藍的示弱,薛幽染輕笑着問道:「你口中的沒有,是沒有什麼?沒有觸犯本郡主?還是沒有把本郡主放在眼裏?一直低着頭,是不敢見本郡主,還是在本郡主看不到的地方詛咒本郡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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