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萬界博物館
是了，自己已經死了，現在只是靈魂，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一切。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九月三號，求職被拒絕了上百次的他終於對自己的專業徹底死心，厚着臉皮，在別人微妙的眼神中以一個一本大學生的身份加入了外賣小哥的大軍。
九月四號是他第一天上班。
對工作流程不熟悉，對城市路線不熟悉，所以從早上到晚上也只賺了不到五十塊錢。
對於彈盡糧絕，卻又羞於向父母開口的他來說，累不害怕，只要能賺錢自己養活自己就行，於是晚上接着繼續干。
搶到了一個送飯去郊區的單子......
想到這裏他又有些憤怒，好一會兒才平息心情。
他本不該死的，只要那幾個人還有點良心自己就不會死！
午夜郊區的環城路上基本沒人，車子也很少，但是他電動車依然騎的不快，在一個路口他甚至停下來等綠燈亮了才穿行。
可就在這時，一輛他沒看清楚樣子的汽車帶着瘋狂的咆哮聲而來，完全不給他躲避的時間就將他連人帶車撞飛到了天空。
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旋轉的天空，搖曳不定的路燈，以及拋起來再落下散落一地的快餐。
落地之後，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卻離奇地清醒。
一輛銀灰色的跑車撞在電線杆子上停下來。沒多久又有一輛跑車停下來。
張朔聽聞過環城路上的賽車黨，只是從沒有見識過，沒想到今天卻以這樣一種情況遇見了。
大約五分鐘之後，或許更短，或許更長，兩輛車上下來兩男兩女。
後來哪輛車上下來的一男一女遠遠站着，撞了自己哪輛車上的男女也是頭破血流。
女的滿是驚恐，掏出手機就準備打電話，卻被那個戴着耳釘的青年一手打掉並且狠狠踩碎。
完后憤怒地走過來踢了自己十幾腳，直到被遠處的那對青年跑過來拉住才停下。
至於他們後來說了什麼就不清楚了，那時候已經完全喪失了聽力，只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們嘴唇一張一合決斷自己的生命。
沒過多久，又有一輛車過來，自己被裝進了車後備箱裏，大概半個小時才停下。
外面不是醫院，而是一處荒郊野外的池塘。
自己不是車禍重傷不治而亡的，自己是被被活活拋棄在池塘里淹死的。
......
茶桌對面，張朔睜開眼睛，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恨（或許有，掩藏的很好也未可知）。只是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做外賣，以及對這個世界無限的眷戀。
他今年才二十四歲，家中獨子，母親前天還打電話過來問找沒找女朋友。是的，他還沒女朋友，還沒結婚生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實在是不甘心！他不敢想像要是日漸年邁的父母知得知自己的死訊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想要嚎啕大哭，眼中卻沒一滴眼淚。
認清自己已經死去的這個事實，思維也就清醒過來，意識到眼前的老頭不同尋常。
抬頭直視道：“我不想死，想必我來到你這裏也不是沒有原因。”
“不想死嘛...也可以，不過......”
張朔的欣喜比自己想像中要少很多，不會有免費午餐這種事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擔不死所付出的代價。
冷靜地等待老頭接下來的話語。
老頭揮了揮手，桌面上出現一份文件。
“這是...？”
“先看看再說。”老頭示意。
文件很簡單，五分鐘時間就反覆看了三遍，按照古老的說法就是一份契約，通俗點就是一份勞務合同。
甲方是博物館，乙方上面還未署名。
其中規定義務和權利若干，最上面一條就是保密條約，最下面一條則是通過完成博物館給出的任務而獲得壽命。
“省博物館？”張朔疑惑，他從不知道這座博物館有什麼特殊的，只曉得坐落在十三朝古都的城市中裏面的館藏很珍貴和豐富。
老頭搖搖頭。
“那...會是什麼樣的任務？”
“收盡世間珍寶典藏，盪盡世間魑魅魍魎！”
老頭說的很是慷慨激昂，但張朔卻沒什麼情緒波動。
“調動不起興趣嗎？”老頭喃喃自語一句，又換了一種說話方式。
“你見過陰森恐怖的鬼嗎？”
張朔搖頭。
“見過不入五行不在三界的殭屍嗎？”
張朔依然搖頭。
“見過只手開山裂石的武者嗎？”
搖頭。
“見過嫵媚妖嬈的狐狸精嗎？”
還是搖頭。
“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幹將莫邪雖死情深？”
“傳國玉璽既壽永昌？”
......
“金箍棒可長可短？”
“嗯？”快要機械地將腦袋搖掉的張朔聽到最後這句明顯帶着猥瑣味兒的話語愣了愣，說道“電視裏見過。”
“呵呵...想要和那隻桀驁不馴的猴子合個影嗎？”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你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么？”
是呀，自己現在是靈魂狀態，也可以說成是傳統意義上的鬼，既然鬼都存在，那麼以此類推志怪妖魔修士神仙也都是可能存在的。
張朔沉默，他從來不曉得世界原來這麼波瀾壯闊。說實話，他確實被調動起了極大的興趣。
老頭繼續蠱惑：“想成為下一個出入青冥縱橫三萬里的劍仙嗎？只要簽了字，就一切都有可能！”
吞咽了下唾沫，手在空中停頓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拿起突兀出現在桌面上的筆。
他沒的選擇，老頭這些蠱惑倒還在其次，主要是只有成為這個神秘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才能繼續活命。
在乙方後面簽上自己姓名的瞬間，合同無火自焚，化作一股青煙消失無蹤。
下一刻場景轉換到一處巨大空曠的空間中。
同時，老頭的聲音再次傳來。
“歡迎來到萬界博物館！”
“這才是真正的博物館嗎？”
“沒錯！”老頭出現在他身邊。
“我現在算是這個博物館的管理員了？”
“是的，還是館主，不過暫時只是見習的。”
“那你呢？”張朔有些好奇這老頭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吧...算是博物館的器靈。”
器靈這個詞他在中看到過，但具體是怎樣的存在現在的他還不了解，也就沒再多問。
指着縱橫兩道延伸到目光極限的柜子問道：“這上面為什麼大多都是空的？”
老頭嘆了口氣：“萬年前，博物館出了大問題，所有神兵珍寶都遺失，所有功法典籍都散落，所有的罪囚也都逃脫。你的任務就是將這裏面填滿。”
望着看不到盡頭的空格子，張朔掏了搖頭，億萬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目的只是增加自己的壽命，好好活着。
老頭在他眉心輕輕一點，腦海中就多了些信息，對於博物館有了些基本的了解。
轉過頭，最中央的空地上方一塊光屏出現在空中，上面顯示着幾行字。
張朔：見習館主。
壽命：十天。
考察任務：任意捕捉一隻妖魔鬼怪。
只有十天壽命嗎？
張朔輕吸口氣，任務失敗的結果不用考慮，除了死亡估計也不會有其他的。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完成任務能獎勵多久的壽命。
“獎勵是根據完成的程度來評定的，你要是能將通天教主的誅仙四劍搶回來，獎勵你萬年壽命都不成問題。”器靈老頭笑眯眯地說道“要不要試試？”
張朔嘴角抽了抽，沒理會這老頭的言語。
有人說過，把每天當成是生命最後一天來過，才能懂得時間的珍貴生命的意義。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沒時間再在這裏浪費，不管博物館有怎麼樣的奧秘待開發，那也都是以後的事情，有命活着才能探索，現在最主要的是完成這個見習任務。
“怎麼出去呢？”
“簡單。”
老頭輕輕揮揮手做了個滾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