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秋學期
陳宅。
咚，咚，手指在一杯漸涼的茶水旁，不停的點動，聲音在安靜的傍晚，顯得很是清晰。
神奈川學園的校長，陳興德，對兒子陳耀國點了點頭：“這事你就不要管了，那一側的事情，自有另一群人去操心。”
陳耀國神色如常。
他倒沒有因為昨晚的見聞，對這個世界，產生什麼崩塌性的想法，而且由於家學淵源他很早就隱約曉得神鬼的存在，只不過這一次是非常近距離的親眼直擊罷了。
更何況，與那個什麼拘禁罪惡靈魂的地獄使者，這麼一對比，果然，陳耀國還是覺得‘料理髮光’這事，對他有更大的衝擊力。
“發光的料理，我見過了。”
陳耀國說：“但是，祖父對柳原說的那一些話，讓我很驚疑。就連祖父也……沒有觸摸到所謂的‘發光’嗎？”
那可是陳氏偉大的傳奇。
巨無霸產業的創造者，幾乎以一己之力，讓‘中華料理’之名貫穿了上世紀的霓虹美食界。
陳興德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茶，眼睛直視杯中微微蕩漾的茶水，目光深邃：“不是沒有觸摸，你祖父的一生，也是有多個發光時刻的，可那都是在狀態全盛情況下才偶然為之，到了晚年，你祖父心力交瘁，直到他病逝有起碼十年的時間都沒有發光時刻了……”
“這麼說！”陳耀國嗬的深吸一口氣。
想到柳原葬禮上，那個說做發光菜肴，就能即興做出來的少年，他目中隱含驚駭：“那個人，比起祖父，廚藝更厲害？”
聞言，陳興德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他指兒子，戲謔道：“耀國，連你都不沉穩了，看來他的驚艷發揮，讓你這個傳奇畢業生的心境，都泛起了波瀾啊。”
“其實，發光只是一種狀態，而非廚藝。”
“狀態？”
陳耀國驚愕。
陳興德目含笑意，抬手指向茶室正面一堵牆上，掛在正中央，裝裱得極好的一副字帖真跡。
黑色墨水，狂放的草書。
寫着：
道法自然。
這就是那位陳氏傳奇的真跡。
室內沉默了許久，老校長突然嘆息：“不論如何，他能隨時抓住這種狀態，這種感覺，那麼他實際發揮出來的廚藝，必定在原有基礎上，起碼飛躍一個大台階的。”
要是食戟遭遇了這樣隨時‘爆發小宇宙’的對手……
陳耀國臉一黑。
表面上，對手廚藝比他弱，或旗鼓相當，可一旦呈上奪人眼球的‘發光菜品’，他不僅敗北而且還留下一地雞毛。
反正就很慘。
正想到這，這時，走廊傳來錯雜的腳步聲，只見女僕把門拉開，幾名應邀而來的客人，脫了鞋，站在茶室外。
“諸位請。”老爺子陳興德起身迎接。
一共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名女性，赫然是《美食與旅行》的社長，土屋幸惠。
眾人落座並寒暄一陣后，陳興德發言：“是這樣的，請諸位專門來一趟，是問問你們下一個星期有沒有空，參加我們神奈川學園的秋季學期開學典禮。”
開學典禮？
另一名女性，和陳耀國差不多歲數的一名風韻婦人，笑道：“老校長，您就有話直說吧，秋學期又不是一年一度迎新生的春學期，沒必要搞得這麼隆重。”
顯然這也是一個神奈川學園的知名畢業生。
“咳。”
陳興德道：“那我就直說了，開學典禮后，還有一場在以後可能會有很大影響力的特殊畢業考核，需要你們幾個幫忙，把把關……”
茶室剎那寂靜無聲。
‘在以後可能會有很大影響力’？
‘畢業考核’？
聽到陳氏掌舵人這麼說，四名來客，都露出驚詫之色，然後目光不約而同瞥向旁邊很淡定喝茶的陳耀國身上。
眼神中，都含着強烈的好奇。
那個參加考核的學生，是何許人也？
大牛無疑。
還沒考核通關就得到了老爺子這麼可怕的評價！
……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悄悄的，一個暑期過去了，時間來到八月下旬，九月的步調將近，安靜了有一個多月的神奈川學園，教學樓、校園廣場、各大社團的練習館，都恢復正常時期的喧鬧。
“哥回來了！”
砰！
宿舍，一個漢子猛地推門，把背上很鼓脹裝滿了東西的大背包，甩在了地上，然後左右手的行李箱，靠在玄關的牆邊，漢子一屁股坐地喘氣，眼睛瞟向客廳，“為了給你帶特產，可把我累壞了……”
夏安放下書，面無表情地走來：“我手機消息上跟你說的醬汁，買了嗎？”
“買了買了！”衛越打開一個行李箱，裏面赫然是擺列整齊的瓶瓶罐罐，“反正我幾乎跑遍了整個蜀川，把你說的那種相似味道的醬汁，買了一個遍，你拿去滿滿嘗，看哪個最對你口味。”
說完，衛越搓了搓手，頗為期待地說：“給錢——”
“什麼錢？我已經轉給你一筆了。”
“代購費啊！”
“你不知道我過安檢多麼辛苦，要不是哥掏出名料理院校學生證，這箱子要進垃圾桶。”
夏安：……
邊手機轉賬，邊對這個沒點志氣的宿舍，極度無語地說：“你千里迢迢來霓虹的名校，就是為了賺這一點外快？”
“切，你以為我願意來啊，要是能大概率考上國內的名院校，被那些名廚看中當個記名學徒什麼的，我也不會到這裏了。”
衛越說：“你沒看新聞嘛，霓虹新聞都悲呼，很多小地方的高校，半數以上都是國人學生，漢語都快成通用語言了。”
所以，你來霓虹，就特碼的為了躲避國內激烈競爭？就很真實，真實得夏安不知該怎樣反駁。
夏安把裝滿醬汁的箱子，拖到廚房，也沒管宿友了，衛越坐地上很快按照手機通訊錄上的號碼，一個個打電話過去，開始安排社團工作。他這個社團大將回校第一時間，就是處理社團事務。
嘟，挨個把工作會議的時間傳達下去，這時手機聊天軟件，收到一條彈框消息。
【上杉麗：通知所有社團成員，明天開學典禮后，有一場重要料理現場考核，需全員到場觀摩。】
誒，中華菜系女神給我消息了？衛越美滋滋把消息讀一遍，接着哇一聲，興奮地拍大腿：“剛回校，就有勁爆的大場面可以看。大概率是食戟吧？是我們科系哪尊大將要出馬？”
以往關注度高的食戟戰，就有類似的安排，也無怪乎衛越這樣猜測。
廚房裏，夏安一瓶瓶的，將醬料瓶擰開蓋子，挨個嗅過了氣味，搖搖頭：“都不是我想找的那種醬汁。”
“果然，‘菊下醬’什麼的，一絲影子都不存在。如果這條世界線曾有貝仙女，我就不信了，蜀川那麼多的醬汁流派，就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貝仙女的味道’。”
當然。
只是一次心血來潮的追根溯源而已。
菊下醬，對他將要展現的《天雄炙青魚》食譜，並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