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布衣夜行
夜色降臨，布魯克營地的大本營——一個騎士老爺的舊庄園——大半籠罩在漆黑中，小部分在雙月的照耀下鍍上一層銀色。
它的輪廓線就像一隻擇人慾噬的野獸，實際也的確如此。
營地里從不缺少盜賊——真正意義上的盜賊，而不是玩家那種戰鬥職業。
他們偷盜財物，以及人。行動敗露時客串強盜，甚至是殺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最終盤踞在這裏。
不少玩家試圖在夜裏組隊突襲這座城堡，但一群亂鬨哄、無組織無紀律的雜兵怎麼比得上這兒的地頭蛇？幾次下來反而讓不少人爆了裝備。
之後玩家們就驚訝地發現，這些聰明人形怪居然撿起裝備穿上了……
他們這才逐漸意識到遊戲開始時那句話的意思，收起了對遊戲的小覷。
糜陸摸進來時就屏住了呼吸，每走一步他都感覺到有人在注意這邊。即使他是行走於陰影的利刃，可架不住這陰影里還有其他利刃，甚至是棒槌……
三拳難敵四手，好狼打不過癩皮狗，這個道理亘古不變。而且如果僅憑潛行就可以大搖大擺走進城堡深處的話，那盜賊恐怕已經統一洛坎了。
……
糜陸用了十分鐘從外牆偷偷摸進馬廄。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兩名隱匿於陰影的盜賊，他們技巧很嫻熟，但因為不常洗澡，散發出一股非常強烈的汗臭，又因為習慣了周圍的汗臭，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已暴露。
糜陸並未草率出手，而是繞開遠離了他們。
馬廄里堆着雜草，這個季節躺上去異常涼爽。周圍插着烘乾的艾草，用於驅趕蚊蟲，四條漢子躺在草堆上休息。
營地成員人數太多，一座莊園擠不下，而且其內部看起來也等級分明，位階不同分配到的資源也不同。糜陸剛才看到一個起夜的人身上竟然穿着乾淨的絲質睡衣，可眼前這些嘍啰連床鋪都沒。
他思考了10秒要不要收割掉這筆經驗，但後來放棄了。
8升9要720經驗，死後卻要掉一級，這兩百多點還不如他死後掉得多，還是不浪的好。
馬廄這個位置太過於深入腹地，一旦被圍翻牆跑都來不及，他在草堆角落堆疊的皮褲子上摸到一把鑰匙，又從分不清盛放物是尿還是水的木桶邊拿走一塊濕毛巾，接着輕手輕腳地離開。
城堡的大門緊縮，但二樓有一扇窗戶開着。從周圍建築的排列來看，唯一能抵達那扇窗戶的是開天窗的儲物間，而後者大門緊鎖。
不難推斷這串鑰匙是方法的一種，當然，開着無雙從大門殺進去也行，只是糜陸自認還沒那個實力……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糜陸來到儲物室門口，左手抄着濕毛巾，動作迅捷地蓋向空氣中某處，緊接着右手的匕首探了上去，在空氣中沒入肌膚，往下一拉——
悄無聲息，一抔血花在空中綻放。
-50，-64
同時壓抑痛苦的聲音從毛巾縫隙中滲出，離開這兒不到三米就被夜風吹散了。
一具軟塌塌的屍體出現在糜陸懷裏，被他拖進了儲物間。
「你擊中了布魯克盜賊，造成點物理傷害。」
「布魯克盜賊死亡。」
五枚大了一圈的光球匯入他體內，每個10點經驗。
雖然是秒殺，可沒有白光，屬於正常擊殺，倒是採集后給他掉了一個東西。
「面巾殘片：手掌大小的絲綢布料，乍一看會讓人以為是手帕，仔細一看它的確是手帕……的一部分，但被人做成了遮臉布。你可以試着集齊它，雖然我不覺得這有什麼用。」
糜陸把它收了起來，傲嬌的系統經常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他覺得還是全信的好，以免疏漏。
此時採集的關鍵效果就體現出來了，它能完美地毀屍滅跡，唯一存在的一絲血腥味也消散在夜風中。糜陸頭一次這麼感謝河蟹大神，雖然《自由-突圍》的國服一槍打下去濺不出血花讓他鬱悶了整整五年……
……
儲物間的鋤、鍬、鏟、耙都可以被搜刮一空，但這些干農活的工具並不值錢，還佔大量負重，目前也看不出作用，糜陸就放棄了搬光這兒的想法。
他輕盈地攀上窗檯，像一灘透明的膠狀液體，從窗沿緩緩蠕動了進去。
床上躺着一個袒胸露乳的傢伙，胸毛又長又濃密，呼嚕聲震天響。
藉著月色隱約可以看到他胸毛遮蓋的紋身，糜陸起初以為是兩根交叉的法棍麵包，湊近了才發現是兩條蛇，這人太胖以至於蛇也肥了一圈……
確認過房門鎖緊后，他掏出匕首解決了這傢伙，然後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有名字，還是個精英怪。
這大概是他見過的最弱的精英怪了。
「你擊中了畢約克，造成60點物理傷害。」
「畢約剋死亡。」
「你獲得25點經驗。」
這個精英怪的血量和經驗都是其他營地成員的一半，然而採集之後給糜陸的東西卻有些驚人。
「絲質睡衣（寬鬆版）」
「類別：服飾/奢侈品」
「屬性：材質很棒，價格不菲。晨星貴族圈20年前流行的款式，但在偏遠地區還被認為是時尚。」
「一名天才店員把‘加肥版’的名字換成‘寬鬆版’以後，這類睡衣的銷量翻了三倍。」
這還不是全部，因為畢約克屋子裏的東西可以隨便檢索和帶走，豐富的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他找到了一個裝滿銀幣的錢匣，仔細一數大概有二十多枚。
畢約克還是個武器收藏家，柜子裏竟然藏着兩盒短劍——是那種檀木盒子盛放，周圍鋪着軟質填充物，打磨鋥亮的觀賞用劍。
此外還有一些鍍金的小裝飾物，煙嘴壺和琺琅洗鼻壺等，不知道是從哪兒盜來的。
糜陸心驚膽戰地收起這些東西，摸着胸口讓自己冷靜了十秒。
維爾福會讓你稱心如意地薅羊毛？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一般而言收益和風險以及難度成正比，雖然他這次潛入很小心，但還達不到這個收益的程度吧？
果然，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鎖緊的房門處傳來一聲輕輕的“咔嚓”。
那是鎖芯被撥動發出的聲響。
來了嗎？那如果趁現在離開……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三個人形怪不約而同地起夜，完美封鎖了他的逃跑路線，就連儲物間的門也傳來了開合的咯吱聲，有人走了進去。
這該死的系統設置……
如果他現在逃走，勢必被發現，到時候前面有堵截後面有追兵。
可如果他不逃走，那隻會面對追兵。
嗯，單選題。
糜陸只思考了一瞬就決定好了，他把被子攏成一團，假裝有人還在睡覺，自己則開啟潛行，站在門后，由衣櫃、門和牆角構成的三角區里。
“咔嗒”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材矮小的傢伙走了進來，他身穿夜行衣，糜陸感覺他應該不是玩家，因為玩家沒有這麼精湛的開鎖技巧。
或許是個現實有前科的玩家？
算了吧，這個想法太過無厘頭。在信息高度公開化的今天，這種存在犯罪記錄的人預約不到首批遊戲設備的……
而且……他的警惕性也太強了點吧？
矮個看到床上團成球狀的被子，猶豫了一瞬竟然關上門走了！
他竟然走了？？
糜陸驚呆了，這NPC是什麼套路？